马车摇摇摆晃地持续行驰在并不非常平整的官道上，颠簸得短长，短长到让老者的双眼也将近看不清面前飞奔发展的六合万物。
“丫头你的这双眸子倒是清楚得很啊……”
像是因为这连路来的驰驱而过分疲累，女子的声音也低了下去，几近成了睡梦中的梦话。
他看着这丫头当时的面色，终究明白接下来要去的是那里。
“再这么被你的功法耗下去……你这双眼睛，怕是熬不过一个甲子了。”
“我还你一双眼，算是这一起的酬谢……可好？”
他此番出了隐居的山谷，可贵地到了妖境，只是为了看看旧时的老朋友是否还健在，并没有其他的大事。因而看到这么个荏弱的凡人女子沦陷在妖境，便一时心软地将她带了出来，筹算将这丫头送到安然之地，他便能够放心遁去。
他拉了拉手中的缰绳，试图节制住这两匹从驿站中随便挑出来的骏马――兵解至今也快有了四千载，他底子早就忘了这凡人间的坐骑会是这么难把握的费事生灵。恰好凡胎肉胎的人间伤者过分衰弱，底子没法接受被本身带着于云霄中穿行。在带着这棠衣女子遁出了妖境以后，各式无法的，他只能久违地现身在尘凡闹市里，在暗中察看了好久以后，终究以偷听了两位马夫茶余谈天的耻辱代价，选定了马车这一看起来大抵最为安然的行路体例。
几千年来都风俗了在虚空中一步数里的他，憋屈地驾着这不听使唤的四腿坐骑，被这一起颠簸的马车震得眼神闲逛，差点把本身都甩出了辕座，终究换来了丫头的第一句话。
四千年前，雷劫当头，他决然地挑选了兵解来逃过这会被灭化成劫灰的结局。但是阳寿的持续、修为的连绵深厚都未能帮他完整从这灾害中逃分开去――即便大部分的皮郛肉身都得以幸免，但这双眸子，就是他现在情愿化尽一身的修为也已再救不及。
马车中的紫凰还是紧紧抓着棠色的衣衫，清冷的眸中却透出了对这凡人间愚笨生灵的无可何如。
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遭遇了这场大祸，浑沌自发理亏、暗中送了她这么份拯救的大礼，面前这个正很有些晕乎的尘寰老者，竟会恰逢其会地成了她坠落人间界的仇人。
“人间的老头们……都跟你一副德行，喜好到处抓着人喊小丫头的吗？”
“送我到洛阳后，你若无处可去，便再逗留几日吧。”
作为在上界具有着神司的化形上神，这些人间界的修真者们，当然是入不了紫凰的眼的。但在尘凡中偷玩了多次，她当然也能看得出来，这位毫不介怀本身衰老皮相的世外散仙，已借着他那独占的修炼功法，从六合之间夺得了平常修真者终其平生也没法窥得的高绝力量，即便是九山七洞三泉当中，怕是也极难找出能与他一战的敌手。
本性脆弱至此，即便是这么一双无用的眼眸都没法割舍，以是才会让他的修为停滞不前，直到这一身的功法连他剩下的肉身也灼烧殆尽。别说上窥天道，他这么耗下去，只会连他作为散仙的命数也终将被沉入弱水，连循环都不得再踏入一步。
面前这位被本身从沉骨池沼中救上来、一身棠色衣衫却未见半分浑浊的年青女子，终究在多天的寂静后，展开了她一双气定神闲的眸子，斜着眼角的余光、对着正驾着马车赶往洛阳府城的他，冷冷地蹦出了第一句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