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孤光坐定在石凳上,被突然转了话锋、连之前的寂然之气都一扫而光的中山神给震在了原地,并没有来得及当即接上话头。
把戏师的一双眸子纵能窥透万千虚境,也没能看懂这半晌之间、中山神的肚里转过了多少心机。殷孤光并没有推测此次前来为楚歌清算残局,已经把本身变成了山神大人的心头骨刺,他只看到方才还戟指怒骂本身的中山神突然沉着了下来,笑嘻嘻地站定在了原地。
斗室东发了铁誓再不会等闲跟他拜别,若再让中山神看清楚快意镇里除了赌坊五人众、竟另有这么多能随时拖楚歌下无间天国去的费事生灵,堂堂山神大报酬了侄女而后千年万载的安然命数,总该灵台腐败地认识到……他这个幺叔能做的,并不是留在这山野小城里持续气得楚歌跳脚,而是从速回他的山神大位上去,在斗室东将这些外来客的命数真正安排无恙之前,帮着向上界神司瞒下这快意镇里的实在情状!
然罢了从人间修真界中完整隐去了行迹的隐墨师一向都忘了,他纵横尘凡时虽在其他生灵的眼里非常奥秘奇诡,但在自家庙门里,却向来都只是太自发得是、又被嫌过分良善的小师弟。
而那位七百余年前才借好友之助、开了百里青虹通道安然归去的上神,传闻在人间界收过十七位亲传弟子,借以将她的化形术法与部分浑沌之力留在了尘凡之间。这十七个娃娃倒也充足精灵,深知除了会被人间修真界倾力相寻、就连上界的几个神司也不会放过他们,早就隐去了本身的身份藏匿在了凡世各个角落中,未曾让其他生灵得知他们的师承来源。
他之以是特地支开了张仲简、单身陪着中山神来这一遭,当然是因为这十年来,赌坊四人众里数他最熟谙如何为楚歌清算残局。但更要紧的,是他看破了楚歌家这位便宜幺叔的脾气,恐怕跟自家那位以整蛊其他生灵为乐的六师姐非常附近,因而把戏师自恃幼时就跟在疯魔师姐的身边,觉得能够摸清这位山神大人的脾气,便想趁着中山神被楚歌气得神魂飘忽时,带着后者好好见见这快意镇暗里这十户“费事”人家。
中山神细眯了眼。九年前从路鬼处收到了侄女那封“地盘之务有四位老友互助,诸事顺利,勿来”的手札,他帮衬着在千里以外生着闷气,竟没服从两位兄长的叮嘱,去好好探听这四个十年来陪在楚歌身边的所谓“老友”。而长乘的卷宗里,也只是草草地写着这四位的出身,并没有说清道明,当时的他只顾着要来看看侄女将快意镇捣成了甚么模样,因而也没有再穷究下去。
他甚么时候猜中自家六师姐的心机过?!
但是面前这位出身人族的殷孤光,其言、其行看似平常,却到处透着股让中山神非常熟稔的邪魅之气,像极了他回神界述职时曾稀有面之缘的某位上神。
但是人间修真界当中,数百年前突然出了位被称为“隐墨师”的奥秘人物,行迹不定、行事奇诡,而其身具的功法灵诀更不似凡世之力,让很多修真界的白叟家和地界神官都看出了题目――若说神界有浑沌之力漏到了尘寰,恐怕也只要重伤坠入凡尘、好不轻易才返回化形神司的那一名了!
把戏师原觉得,夺目滑头、护犊情切如山神大人,到了这时候……是该如自家师姐大人一样,洒然拜别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