廖家长兄面色阴沉，低声叮咛了九岁的男童，后者忿忿地瞪了眼正假装神思游离的中山神，便哄着一众因惶恐过甚而惊诧发怔的季子进了房，继而重重地甩上了门。
廖家兄长的面色垂看重白：“冀州府城中的慈幼庄并未卷入当年的大案，这也是我兄妹要逃到快意镇来的启事。舍妹本来只是去为孩儿们添置些衣物，并无探察之心……可升娃家中的变故牵涉太大，与平常的孤子全然分歧，一旦被仇家找到，是要连性命都会赔出来的……”
一句为了公义、为了恩仇，就能罔顾结果、随兴胡来的凡人们，不过是在造下更多不晓得终究会报应在谁身上的孽、去代替他们自发得已从苦海中挽救的缘罢了。
“你们两兄妹一心报恩，就任由楚歌替你们还债？”柳谦君闻言嘲笑。
“你们几个少年人十年前逞了意气、在江湖上出尽了风头，以侠义之名救了近十个府城中的刻苦季子，这也无可厚非。可你们在脱手之前，明知这件大案连累甚广，还不肯低调行事，生生将这案子捅破了天。”
全镇长幼们都晓得，千王老板是九转小街上那五个怪物里脾气最好的一名。这位偶尔代斗室东前来诊病的外来女子，端倪温婉，言词和顺，永久都不说一句重话，更甚少怒极生机，和斗室东比起来，美满是两个极度。
晨间的天光还是刺目，使得山神大人没能看清这仆人家的眸中神采。
“你们两兄妹八年前带着此中一批孩儿逃到了快意镇外的群山里，在承诺了楚歌今后不再出去肇事、会乖乖留下来将这群孩子带大后，才被她放了进镇，还将城里除县衙官邸外最大的宅院辟了出来，容你们放心住下。”
可他还是听清了廖家长兄话中的冷冽之意。
她避难与人间千门中多年，比起中山神和与赌坊诸位老友来，都要更清楚这些江湖后代是多么的率性妄为。
“可你们何曾守过当年的信誉？”
“要不是你们几位少年人凭着满腔义气、求着那府丞祝你们一臂之力，又在救了全部孤儿后便齐齐金盆洗手、隐迹不见，升娃又何至于会成为遗孤、被家仆搏命送到冀州城来？”
三十余岁的细弱男人目送着孩儿们都乖乖进了屋后，才回过甚来，朝中山神拱了拱手。
廖家长兄并不晓得山神大人方才的错愕讲错绝非成心，让mm喝了汤药、安然睡下后，忧愁了数天的他方才放下心来，就被屋外孩童的哭号声震得回过了神。
“恰好冀州府城里的远亲也早已移居别处、踪迹袅袅，那位家仆又重伤不治，才让升娃流落到了慈幼庄里，却落到了一起追踪而来、想要靠这娃娃引出你们这群昔日游侠的仇家手里。”
“您是斗室东的幺叔，敝兄妹与这数十孩儿多年来都受她大恩，鄙人本该对您以礼相待……”中山神虽甚少与人间武林中的生灵打过交道，却也在这男人的寥寥数语入耳出了不成瓦全的江湖味道，“可这群孩子来自于那边、该不该留在这里，也请您不要再多言了。”
“笃子，带弟妹进屋。”
“在这八年间，你们兄妹俩内心还是存着疑影，感觉你们未去探过的府城中，必定也另有孤儿受着不该受的磨难，老是背着楚歌溜出镇去，前去各地的慈幼庄。”
“楚歌一旦下了决计要救人，便不会在乎其他的闲事。当初她急仓促地替你们清算了残局，却对启事未曾上心，这事也只能瞒得下她……”柳谦君秀目微转，悠悠地盯住了这凡胎仆人家的双眼，“升娃的爹爹，便是当年助你们几位少年人将慈幼庄大案告上朝堂的府丞，不是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