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但这本领传到了两个门徒的手里,就成了另一番风景。”
可若真是他们,如何会在短短的几十年里,技术就糟烂成如许?
“石刻的工夫看似简朴,但没有几十年的磨砺,不能看出其功力……他们二人一向到了成年、乃至结为伉俪后,才垂垂在冀州府城里有了名誉。比及二人而立之年之上,北方的数大府城里,便都晓得有他们这对神乎其技的匠师伉俪,别说这人间能摆在他们面前的无形之物、之人,就连在传说中的很多虚妄仙神,都被他们的两双巧手雕了出来。”
既然曾经那般风景,如何又从冀州府城搬来了这山野小城里,还活成了这么个落魄样?
范掌柜眉尖一挑,摇了点头。
所幸两位白叟家还在屋中、并未听到他这挖苦之语,而柳谦君也已然一副将沈大头当作无知顽童、他说甚么都不会见怪的淡然模样,反倒将目光定在了满桌的奇特石雕身上,在肚里悄悄地叹了口气。
“老爷子那双手,已然废了多年了。”
“他们两伉俪,幼年时各自失了双亲,被冀州府城里一名老石工收作了亲传弟子,成了师兄师妹。因为当时年纪尚幼,便都跟了徒弟的家姓,改了姓余。那位石工徒弟在石刻木雕上的工夫非常短长,只不过做了一辈子诚恳人,脾气浑厚松散,从他部下出来的雕像大多形似,独独缺了几分神韵,不免有些美中不敷,因而大半辈子也只能帮邻里街坊做些平常的活计,未曾闯下过甚么申明。”
“这些个石雕……另有藏在屋里各处的神像,都是他们伉俪从石工的位子上退下来以后、这二十多年来的练习之物。”
“石工这门谋生,多在贩子坊间传播,可贵会有几位匠师因为雕出了惊世骇俗的名品、而在青史留名,但更多的,是那些石雕木刻在俗世中闻名遐迩,匠师却必定要冷静知名、不为人知……你们两位在商道上纵横来去,大抵也见过很多人间界中鬼斧神工的雕镂,可如果让你们道出那些匠师的名号,又能或不能?”
柳谦君却愣住了这旧事的叙说,反倒回身望向了范门当家,提了句看起来毫无干系的问话:“你方才在屋里帮手清算满屋的石刻时,有没有重视到余老爷子的双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