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快意镇里住了十年之久,赌坊五人众对常日里抬头便能见到的苍穹何其熟谙,只不过一眼,便看破了这场“乌云压顶”大戏的本相——这瞬息间铺天盖地、看似遍及了穹顶的漫漫外来客,当然并没有真的掩蔽九霄的本领。
“真的……是他们来找你了?”
已有多年没见过这么“出尔反尔”的天象的快意镇长幼们,被顷刻阴沉下来的天气吓得慌了神,全都跑回了自家院落里,手脚敏捷地清算起今晨才晒到天光下的半干衣物。
可听到老友的问话,女童像是被从恶梦中惊醒般,倏尔抓得柳谦君更紧了。
但是对方仿佛族众颇多,脚下之速也极其惊人,竟然能在楚歌这个结界之主发明了端倪之前,就倏尔遍及了全部山神结界之上,连条裂缝……都没有留出来。
倘若此时这山城穹顶上的,果然是北海老龙王憋足了邪火、来和快意镇过不去而布下的雨水乃至暴雪暴风,都不至于让赌坊五人众失神至此——犼族的山神结界,本就是为了替快意镇挡开天灾天灾所布,还不将这些与九天雷劫相差甚远的凡世风雪放在眼里。
快意镇长幼们当然并不晓得,这六十年来,他们一向都在楚歌的山神结界庇护之下,才得以与年年的卑劣天灾擦身而过,未曾接受过甚么不成逆转的灾害。可山城里还未到了花甲之年的生灵,从小到多数何尝亲目睹过甚么山崩地裂之景,也清楚这一甲子以来,快意镇实在是风调雨顺,比起山外的府城来都要安生很多。
“这是要下雨?”
张仲简和斗室东分头站在小楼的飞檐一角上,双双屏息环顾着快意镇里的动静,直到亲目睹着这山城里最后一个凡世生灵也躲回了自家院里后,才齐齐轻吐了口气,这才得空仰首,与别的三位老友一起望向穹顶。
快意镇长幼们昂首望去,只感觉这天象不过是穹顶上卷起了不知多少层的雷雨乌云,可这气象落在赌坊五人众的眼里,却完完整满是另一番情状。
凡胎肉眼所能见到的人间界气象,常常取其清气去其浊,若非天生阴阳眼,是底子见不到这人间的魑魅魍魉的。
女童一双痴怔眸眼里的不安之色,尽落进了殷孤光的眼里,让把戏师惶恐之余,不由得往楚歌挪近了几步。
甘小甘痴望着快意镇的穹顶,没有点头,没有点头,就连嗓子眼里都没收回一丝半点的响动。
甘小甘紧紧地抓着柳谦君的手,如同十余年前还在人间各处躲藏流落时那般,死死地倚在好友的身边。她本就柔弱如凡世及笄少女的身躯微微发着抖,被路过半空的暴风一催,更是在小楼的顶上摇摇欲坠,让一样等待在旁的赌坊三人众都担忧不已地往她走得更近了些。
把戏师微微点头,如同这十年来帮着斗室东清算快意镇里诸番琐事般,心照不宣地朝老友打了个眼色。
楚歌眉间的沟壑皱得更深:“拿着呢。”
因而赌坊五人众底子不必出马,全部快意镇的街面也瞬息间空了出来,就连最最玩皮的孩童都被自家长辈抱回了家,底子没有再细细窥视这突如其来的诡异天象的机遇。
可此时现在在穹顶上残虐的,那里是甚么雷雨云层?!
“那是……甚么?”张仲简仰着头,也被面前的气象惊得不自发地背起了手,下认识地朝素霓探了畴昔——大汉没能听懂柳谦君与甘小甘相互之间的哑谜,只能乞助于与本身多年来最靠近的剑器,希冀着素霓能够助他一臂之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