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文喻竖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,只听那阵脚步声竟真的走开了?
贺文喻笑容更甚,低声问:“那你断念了没?”
他本来就是牙尖嘴利的清流一派,此时嘴贱的功力阐扬了个十成十,“念在咱俩一场私交的份上,选哪个当媳妇你拿主张,我全听你的。”
明显眼里蕴了泪,明显想要长悠长久得和他在一起,却还怕他疼。贺文喻看得心怜不已,喉头也泛了哽,又怕她看破本身的难过,一伸手把人揽进了怀里。
听到淑妃的脚步声停了,却没往回走。贺文喻又道:“哪个我都喜好,可正妻之位只要一个。”
果不其然,席子背面鲜明是一扇暗门,里头正有一个男人微微躬着身探头要往出钻,他手里提着的那盏雀鸟釉花灯已经燃烧了。
“你胡说!”淑妃又朝柜门一脚,贺文喻鼓膜炸响,忙捂住耳朵,听她又说:“我给家里去了信,我二哥说你从扬州带了四个瘦马归去,燕环肥瘦都有,琴棋书画俱佳。”
衣橱上的锁一阵响,然后柜门开了,外头突如其来的亮光刺得人眼睛疼。贺文喻刚抬手遮了遮光,却挡住了劈面而来劈脸盖脸的一阵打。
淑妃梗着脖子,错开眼不说话,明显说话在理取闹的是她,这时感觉委曲的也是她。
贺文喻笑容和煦,多年苦衷重重极少有畅怀的时候,眉心一道细细的浅纹像是光阴留下的印章普通,鬓角的些许白发也显出两分老态来。
二百年来,密道的很多出口已经被堵上了,更多的出口被陛下的暗卫所用。剩下的一些没被人发明的密道,虽说不敷在宫里来去自如,却能走到淑妃这里。
面前突如其来的光让他惊了一瞬,定睛一看,见面前站着的竟是淑妃,贺文喻随即笑道:“你如何晓得我会来?听着了动静?”
“如何……”淑妃初觉惊奇,立马就醒过神来,喝退寝宫里的丫环,叫她们守好门,不准人出去。
四下复又暗中,听到柜门外落锁的声音,贺文喻哭笑不得:“这又是如何了?”
淑妃没动静,贺文喻叩叩柜门,笑得无法:“你再不开门,我就要走了。”
晓得她吃硬不吃软,贺文喻深吸口气,扬声说了一句狠的:“你想不想晓得那四个扬州瘦马长甚么样?我随身带了她们的小像。”
贺文喻疼得嘶气,一贯温文的笑都扭曲了两分,忙抓住她的手。又被淑妃一把扯开了衣衿,四周摸索,怒道:“你随身带着的小像呢?叫姑奶奶瞧瞧!我给你挑媳妇!”
本是偶然之言,话落,淑妃似是俄然想到了甚么,脸腾得一红。宫里头没人敢把那些个肮脏事往她跟前摆,可进宫这么多年,她早明白了寺人和普通男人的辨别。
“没有。”贺文喻摇点头,又笑说:“就是想你了。”他将手里的灯盏放回衣橱里,苦笑道:“这密道错综庞大,我都差点忘了路,走了两个时候才绕出来,转头还是得画个图才行。”
他又语气轻巧说:“没准那净身房的头子好乱来,多塞点钱我也能全须全尾儿的混进宫来呢!”
她与他隔着两房,两人是同一个老祖宗,明家大多呆板拘束,就跟她的父亲明太傅似的。
她特长绢捂了脸伏在桌案上掉眼泪,也不哭出声来。
贺文喻一怔,唇边的笑意一点点收敛,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,颦着眉尖凝睇她好一会儿,看模样像是活力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