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姐回宫这才第四天,刨掉此中一天休沐,剩下的三天连着三天上朝都走错路,江俨连着请了三天罪。得亏他性子软和,如果赶上个心冷的主子,这类不经心的侍卫必定讨不了好呀!
每年只要到这过年的时候,朝中没甚么大事,昔日在街头闹腾的地痞地痞都循分了,靠劫人财物为生的山匪水匪也歇了趟,臣子们没甚么值得上奏的事。也只要在这类时候,文宣帝才气舒舒坦坦地看一回折子,还能怀着观赏的态度看看哪个臣子文才文风更好。
太子转眼一看,跟在他身后一步的江俨比他还当真,躬身下拜,眼神低垂,姿式极其恭敬。
回钟粹宫的路上,想起这几日还没见过他那小外甥,又绕了个远去了太学院。下了辇,让江俨解了剑,跟着他一道出来了。
想到幼时的糗事,容璟绍自嘲道:“本殿下小时候偶尔起得迟了,孔殷火燎地赶来,想着刘太傅将近开讲了,就想偷偷跑出来,谁知恰好被太傅逮个正着,监督着我挨个拜了三遍,又仁义礼智信教诲了好半晌,这才放我出来。”
容璟绍搓搓下巴,如何此人过了这么多年,还是这幅愣愣傻傻的模样?他笑眯眯道:“如何江侍卫自打我皇姐回了宫,就老是做错事?这才第四日,连我上朝走错路都已经第三回了。”
“因为当时那位官员用的是最上好的宣纸,上面嵌了碎金箔。写字的墨又是超顶漆烟墨,一块墨锭八十两纹银,徽州一年产量超不过二百块墨锭,光那一块墨就顶那官员好几个月的俸禄。又在墨里添了金粉,当真字字金光灿烂。”
另有半个来月就要过年了,各地的折子雪花一样上奏。一到年关时候,常日里就算再不知变通的臣子也得变着花腔的憋几千字的吉利句子。一干子大臣舌灿莲花,都会在折子里写上大半篇吉利话。
他面上神情严厉端庄,明显没有嘲弄主子的成分,说得都是大实话。太子“呵呵”了一声,扭头往内殿行去了。
朝着前路看了看,天气乌漆争光的,别说是景儿了,除了回廊上挂着的灯笼随风扭捏,卖力宫禁的宿卫军一队一队走过,另有守值的打更寺人提着灯笼打呵欠,别的连个影儿都看不见。
文宣帝抚掌大笑:“对呀!这位应大报酬人不拘末节,别人送朕的万寿图要三日不眠不休地写,他倒好,该吃吃该睡睡,吃好了睡醒了才接着写。没钱装裱,随便折了几折,塞进奏章一同呈了上来。”
一名从四品的处所官叫应知秋,特地呈上了一张朱红纸,折了好几折厚厚一沓附在折子里。这纸有点脆,文宣帝谨慎翼翼地展开还扯了一道小口儿。
把历代大儒名将的石像挨个拜了一遍,这也是太学院的传统。先达大儒的石像在右边,历代名将的石像在左边,门生上课之前要一一拜过,才气出来听讲。
前朝穷兵黩武,朝廷*,大兴朝是在顿时夺的江山。以是太学院文武并重,经史子集、骑射兵谋都教,端看门生更善于哪一类,随本身的情意去学。
他撩起车帘,眯着眼在暗淡的天气里瞅了瞅前路,又瞅瞅车侧脸孔不斜视的江俨,晓得此人面上端着严厉,实在不过是在望着虚空入迷。
最后一句,容璟绍听了没绷住,笑出了声。——本来贪污*都是小,最首要的还不是因为心疼母后了?母后都舍不得用的云锦这官员竟然用了数层做裱褙!以是不欢畅了。父皇真是一如既往的谨慎眼啊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