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子殿下浅笑,一转念心中刹时有了沟壑。慢悠悠地走回了钟粹宫,把旁人喝退,独留下江俨一人。太子自顾自倒了杯茶细细地品,看着面前恭敬垂首站着的江俨深思。
太子俄然回身问他:“江俨,你感觉皓儿如何?”他问话的语气并不算严厉端庄,仿佛只是随口一问。可江俨好歹在太子身边跟了五年,晓得太子殿下不管做甚么事说甚么话都有大讲究,极少有无的放矢的环境。
岸上那小孩又指了先前湖中间冰最薄的那一处:“侍卫叔叔,那边另有!”
“当时你的答复让我父皇放下了戒心,这才让你跟在了我身边。”太子唇角微勾:“现在本殿倒想问问——这些年你但是悔怨了?”
“你我二人多年主仆情分,你的心机这么些年本殿也看得明白。”太子凝睇着他,语气淡淡回想道:“当年我皇姐选驸马当时候,我见你处境难堪,就主动跟父皇讨了你。”
皓儿三下两下吃完饭,又去守着阿谁大水缸了。“娘亲,就养在水缸里吗?”
不是他们不想解释“不能喂太多,不然鱼会撑死”,而是小孩猎奇心强,皓儿尤甚。容婉玗都能设想获得她如果这么说了,皓儿必然会问“为甚么呀?吃饱了别再吃不就好了吗?为甚么必然要把鱼食全吃完呀?小鱼儿好珍惜粮食呀!”
江俨没往湖中间去站,那处所冰太薄,想要捞鱼得找个能站住脚的地才行。从湖边往里走了三四部,寻了个冰健壮的处所,部下劲力一展,就是一个冰洞穴。
容璟绍游移地想,冻应当是冻不坏的,这冰面下的水是暖的,大寒天的卖鱼翁都是凿个冰洞逮鱼的。过几日天儿放晴了,这冰就会化;可因缺氧堵塞而死的会有多少就说不准了。毕竟这湖面都将近冻住了,估计再过一会儿,湖中间那么一小片水也会结冰了。
江俨一怔,眸中神采突然变亮,他缓慢地回过神来朗声道:“谢殿下恩情!”
江俨眸色微闪,沉默着没答话。
容婉玗探头一看,这水缸倒是不小,适口比较窄,满满铛铛挤着好多条大锦鲤,看起来非常憋屈的模样。只好让人从厨房又搬了一个水缸过来,从内里捞了一半鱼出来,总算看起来不那么的挤了。
真要算的话,江俨独一的缺点就是寡言少语,你问一句他才答一句。如果问到人家不想答的,江俨还保持沉默不理睬人。常常跟个背后灵一样亦步亦趋地跟着。
皓儿才不怕他,眼神亮晶晶地指着池子里:“皇娘舅你快看,那儿有鱼!好多鱼!”本来湖面先从边沿结冰,湖中间却没健壮。池子里的锦鲤缺了氧气,都跑到湖中间没结冰的那一处喘气去了。在湖面上漂着,鱼嘴咕噜咕噜吐泡泡。
这鱼儿自打出世就在这湖里,每天有人喂食长得肥头大脑的,个头最大的有半尺来长,红灿灿亮闪闪的极其都雅。每天有人牢固时候喂食,向来没有保存之忧,各个傻了吧唧的,底子不晓得捉鱼人的险恶用心。
——这世上的悔怨一事,又哪有嘴上说说那么轻易?
太子自小对这太学院有点犯怵,要在蒙学馆前的池子里捞鱼,想想就感觉渗得慌。可见皓儿兴趣盎然,可贵皓儿主动要他做点事,如何能一口回绝?别说是捉鲤鱼了,就算是捉鳄鱼,他也得想想体例。
太子看着面前垂着头的江俨,上高低下地打量了几遍,面前的男人仪表堂堂,清俊淡泊,哪怕快到而立之年了,还是青竹普通的好风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