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起打小性子淡的承熹,另有十九年前举家下狱的景象,乃至受人所胁做了错事最后狱中他杀的老父……那样惨烈的前车之鉴在脑海中生生碾过,林大民气尖生生一痛,死死忍下喉中激涌而上的一口腥血。
二十三年前,先帝缠绵病榻,夺嫡之争已至千钧一发。当时他已娶妻生子,当时老父尚健在,他的mm才刚及笄,也还没嫁入皇家。当时朝堂风云诡谲莫测,没摸准先帝的心机一时站错了位,便已是祸孽之源。
明显下首那女子面上笑靥如花,看在林大人眼里却如从阳间爬出的厉鬼普通可怖,“您说,圣上若晓得了此事,会如何呢?”
见重润郡主出门走远,林大人这才昂首,盯侧重润纤细的背影,眸底暗潮涌动,似有狠厉之色一闪而过。
容璟邰不明白她为何这般欢畅,她眼角眉梢都在笑,眸子更是晶亮亮的,抱着他反几次复说那几句话:“璟邰你看到没有?母妃定会为你挣到一个好出息的。”
可如果不给她,如果让陛下晓得曾经父亲做下的那事,他们林家就走到头了,尽诛九族也在道理当中……任凭陛下与mm情比金坚,怕也是不可……
林大人听得此话,眉心突地一跳,凝神盯着她看了好久。
重润有些不耐烦了,她本就是急性子,此时见他各式推委,冷嗤一声讽刺道:“莫非是自家飞出了个金凤凰,便连曾经的主子都不认了?林国丈曾助我父王夺嫡,便是在那位即位以后,林大人也做过一些事的。”
“只是林某不知,二十多年前的设防图,现在又有何用?”
听到重润口中的“父王”,林大人微不成查地颤抖了一下,手中茶盏轻晃收回极小的叮叮声响。
“信口雌黄!”林大人大怒起家,神采青白交集非常丢脸,“妇人所见!全听你父王一面之词就出言歪曲?谁给你的胆量!”
这话里的意义委实算不得友爱,林大报酬官多年,本是八面小巧之人,此时却连半点粉饰都没有,心中嫌恶一表无疑。
那事早已成了心底腐败的伤疤,也是人前光风霁月的林家独一需求遮着掩着藏着的秘事,容不得别人窥测半分。
重润眸光深深,隐在暗影中的侧脸暗淡不明,“只是这狱中他杀,到底是不堪其辱以证明净?还是惧罪他杀?想来,您比我清楚才是。”
林大人深吸口气,撑着椅上扶手缓缓坐下,面沉如水,暗淡烛光下更显暗淡不明。
大皇子容璟邰刚交代过事,只觉身心怠倦。倚在榻上,书房里空荡荡的,只要他一人,也没有点灯。唯有透窗的清冽月光倾洒,投在地上影影绰绰的树影。
林大人悄悄看着她,竟还饶有兴趣地品起杯中清茶,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。重润颦眉,“国舅爷可莫要不识汲引。林国丈和我父王的旧时商定,莫非林大人不知?”
见他开门见山问了,重润也不必再装模作样的酬酢。“此行前来,是为了取回二十三年前我父王留在林国丈手中的一样东西。当时正值事乱,都城大家自危,厥后我父王去了东南,此物便至今未能物归原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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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大人拂袖掀翻了桌上茶盏,额角青筋直跳,怒声道:“真是笑话,现在各为其主,与那些旧事又有何牵涉?你企图不轨其心可诛,便是我此时拿了你去大理寺问罪,也定治你个谋逆的重罪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