绣春似睡非睡,似梦似醒之时,俄然听到院子那头仿佛传来打门声,猛地展开眼睛。侧耳谛听,公然没错,是有人来了。仓猝穿衣起家。
绣春道:“我没哭。刚才是有只虫子飞我眼里。你看,我已经好了。二少爷你也别哭了。”
绣春点头,又点头。泪涌得更凶。
“绣春女人,我家少奶奶阵痛了。家里待着的产婆说要生了。她嘴里一向嚷着你的名,大少爷便叫我来叫你……”
绣春撕心裂肺般地叫了最后一声,热泪滚滚而下。
“爹!”绣春大呼一声往里冲去,被赶到的丁三嫂抱住了,“你不能出来!”
村民们纷繁赶到,用手中扫帚和盆桶里的水去灭火,只是见效甚微,火势涓滴没有减小。
绣春想对他笑一笑,想朝他道声谢。只是刚叫了声“二少爷”,喉咙又被新一阵涌出的哽咽堵住了。苏景明顿时慌了起来,他手足无措地看着她,不断安抚她:“绣春――你别难过,你千万不要哭……我的伤都已经好了,真的已经好了……不信我脱衣服给你看……”
不止产妇,便是边上的绣春,也替她大大松了口气。
她已经在这里坐了大半个下午。
这半个月来,接连没下雨,天本就枯燥,彻夜又有风。火借风势,现在早淹没了整座屋子,边火乃至已经燃着了近旁的竹林。火舌卷着燃烧的茅草和竹枝四周飘舞,火星子收回啪啪的爆裂之声。隔了数十步远,都能感遭到熊熊火势烤炙着皮肤的那种炽热。
绣春冒死挣扎,却被人死死按在地上转动不得。她绝望地昂首,“哗啦”一声,面前的整间屋轰然倾圮了。烈焰中迸溅出密密如流萤繁星的细碎火苗,猖獗地上冲,一向冲到十数丈高的夜空当中,这才如同礼花般在夜空中飞散燃烧。
明天有些累了。她闭上眼睛想睡觉,却一向睡不着。或许是受父亲方才那些话的影响,脑海里不断闪现出本身小时候母亲芸娘还活着时的景象。当时候,每到夏季傍晚时分,一家人就会搬了桌椅到院中围坐在一起,其乐融融地一起吃晚餐。父亲喝几杯小酒,兴趣上来时,便会取出他与母亲当年定情的那杆玉箫,对着篱笆外的夕阳竹林吹上一曲桃花渡。每当这时候,母亲就会抱本身坐于膝上,悄悄听着箫声,望着父亲背影的目光里充满了柔情。厥后母亲死了,那杆玉箫便与她陪葬在了一处。而后,她就再也没听到父亲的箫声了……
苏景同立即道:“戋戋小事罢了,有何不成?到淮安后,我家商号也有船去往上京。恰好还可一起捎带你畴昔。”
等在外头的苏家人也听到了,欣喜若狂。本来还在生闷气的苏太太,现在也忍不住笑容满面。苏景同更是欢畅,不顾身份接连嚷了两声“我有儿子了,我有儿子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