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嗔虽已建府,府中侍从却少,虽是大喜的日子,各处张灯结彩,有的处所却连个守院的婢女都没有,只两三个婆子把着出入的小门。
“十七爷就由着太子殿下去吧。”苏淡墨轻声道:“这是您要结婚了,太子殿下欢畅。”
太子永湛渐渐向永嗔走来,脚步安稳,涓滴不像醉酒的人;及至到了永嗔面前,竟是罕见得先向他伸脱手来。
“劳新郎官亲迎了。”太子永湛调侃道,进屋之时侧头悄悄咳嗽了两声。
永嗔见太子哥哥望着那匾额入迷,便道:“这是从西郊寺庙那处‘隐清园’来的名字。我仿佛记得哥哥说过,西郊寺庙,雪景更胜常日三分。现在雪夜观来,我这隐清阁又如何?”
月灿灿不答,有些慌乱地唤着几近昏倒的那人,“木易,木易……”用羌语要他醒醒,又求永嗔,“让大夫来给木易诊治吧,他会死的……”
永嗔触到他掌心薄汗,才知太子哥哥是醉了。
太子殿下这一圈酒敬下来,世人倒不敢再来闹永嗔这个正主,连最桀骜的九皇子永氿也循分起来——自太子驾临以后,竟是一句浑话也没再说过。
“方才饮了那很多酒,苏公公说你是好久未曾如许欢畅的原因。”永嗔走到上风处,挡住这夏季北风,他细细观赏着对方脸上神采,“太子哥哥公然欢畅么?”
那半昏倒似的木易却展开眼睛,冰冷生硬道:“不要求他。”
永嗔听完,木着一张脸仰开端来,想了一想道:“灿灿,你我虽结为伉俪,却更似兄弟。”他笑了一笑,“你这脾气,跟mm也不沾边。现在他肯舍命来见你,你又如此回护,倒叫我感喟。人间可贵有恋人,我又何必做恶人。”
“太子殿下多少年都未曾如许欢畅过了……”
永嗔抢在侍从之前,亲手翻开棉帘,就见一身红色鹿皮弁服的太子永湛惊奇望来。
永嗔眺望被世人簇拥的太子哥哥,却只能从人群裂缝中瞥见他恍惚的侧脸。
婢女喜娘都知机退出,独留坐在喜床上的新娘。
又是沉默,月灿灿垂着睫毛,轻笑一声,“你倒是比我想得还要豁达……”这话说来,不知为何竟有几分涩然,“过得三年五载,还请你送我归家,待到羌国边疆,我只遁词眷恋故国,不肯再来,于湖边修一座行宫让我留下便是。如果到时候我父母已不在人间,我便诈死拜别,更免得你费事。如此一来,你得数年平静,我得一世自在——抵不过的,便当是我欠了你,你们南朝的话如何说来的?下辈子,我变成黄鹂鸟,衔白玉环来酬谢你。”美眸盈泪,只是生性要强,死撑着不让泪水滴下来。
太子永湛半阖了眼睛也不看路,跟着他的力道渐渐走着,也不说话。
“退下。”永嗔沉声道,大马金刀地坐到喜床上,冷眼看着地上拥作一团的月灿灿与刺客。
永嗔霍得站起家来。
永嗔单独出了阁子,唤秦白羽来,“你带两队守院,护着这处。”结婚之夜,不免职员混乱,本就该格外谨慎些,更何况还宿了一名东宫殿呢。
太子永湛扶住额角,轻声道:“唤苏淡墨来。你去前头略陪陪客人,别太晚也该往新房去了……我乏了,略躺躺也便回宫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