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恰是为此而来。”永嗔看着他,低声问道:“徒弟在姑苏运营已久,江南可有能倚重之人?”
“如此,奴婢去请蜜斯来陪殿下说话。这便令人去请老爷返来。”
“这么一长串好。”永嗔也笑起来,“你可也好?莫不是天冷不爱动,怎得没随林徒弟同往贾府?”
黛玉久不见下文,才要另起话头,就听屏风外勇郡王朗笑出声。
“这……”黛玉似是也有些撼动,低声道:“蔡姐姐的事情民女也传闻过,夙来敬她坚固,向来想见一面只是苦无机遇。本日既然殿下有托,倒也全了民女心愿。”
正厅里,永嗔倒是与林如海酬酢刚过。
永嗔笑起来,此时的黛玉还是稚嫩,还没到考虑出“戏上也有好文章”这事理的风景;但是率性直言之处,又有一番冲弱之心的敬爱。他便改口问道:“林徒弟诗词极佳,想来你读书也多的——都看了哪些好书?本王……”他认识到本身上面要说的话,恍忽了一下,还是笑道:“本王自出了毓庆宫,建府独居,倒是好些光阴何尝好好读书了。”
“你帮了本王,本王别无所赠。虽有平常礼品,却毕竟是俗物。”永嗔想了一想,笑道:“倒是有一句话转赠给你。”
“林大人不在?府上蜜斯可在?”永嗔明显没推测这一着。
却说黛玉一面退出去,想起郡王拜托之事,入了内室,这便平静地闭目凝神,认识遁入了一片绿色的六合,在内里逡巡半晌,选出一篇《每天都在安抚丧偶老友》与《全天下都晓得魔王很难过》来,才要点出来看,却猛地想起郡王方才的话来。
永嗔一面往会客堂走,一面打量着林府这处院落,因是京都偶尔落脚之处,倒不如何富丽繁复,院里洁净整齐,小径旁或有冬青一棵,墙角或有老梅一株,于不经意中透出高雅来。
“你不喜好听戏?”
“不以词害意”,“不能见了浅近的就爱”……
“江南。”林如海沉吟道,“这些年五皇子在管理黄河,署官多有布于江南一带者,等闲寻访大臣都动不得他们。至于要清除积弊重案,那就更是难上加难了。殿下,江南之行,千万要谨慎呐。”
她眉头轻拧,清丽脱俗的小脸上透暴露思虑之态来。
“父亲与外祖母等有闲事相商,民女同往不过碍手碍脚,倒不如在家理一理碎务。”
因想到蔡慧,永嗔倒记起一事,因拜托道:“前几日本王的教员傅——蔡教员傅故去了,只留下一双孙子、孙女。那蔡氏来日便是你的小嫂子,现在本王倒不好欣喜她,你们同为女子,若得闲时,替本王走一趟。晓得你是自幼聪明,善解人意的,多开解开解她……”他叹了口气,“前几日本王去蔡府时,蔡氏要在蔡教员傅坟边,结草庐守孝呢。”
永嗔腹中暗笑,晓得她现在该是正统的《四书》也读过,不正统的比方《牡丹亭》、《桃花扇》也观过——只是当下民风,哪有女儿家敢人前直承看过这等闲书呢?当下,他倒是与“安得广厦千万间,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”的大词人有了情意相通之处,恨不能撑起一片净土,让如黛玉、蔡慧这般夸姣的女儿家,顺心快意,不必被繁文缛节缚停止脚才好。
“实在本王此来,倒是想向徒弟请教,江南一带现在是甚么风景?”永嗔漫不经心肠看杯盏中茶叶浮沉,“徒弟约莫也传闻了,日前皇上点了东宫殿往江南措置积弊重案,本王不甘人后,也求了与东宫殿一同下江南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