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口口声声是在与景隆帝阐发,却字字句句敲打着别有用心之人。
太子又道:“若父皇不放心,儿子能够督办此事。那简策是儿子的奶兄,又算是儿子的门人,他的事情由儿子过问一二也是合情公道的。”
淑妃眼眶微红,用帕子半遮着,笑道:“臣妾内心也迷惑呢,再没有比他更让人头疼的孩子了……”
德贵妃与永澹听到太子驾到,母子二人互换了个眼神。
景隆帝哼了一声,道:“他要压甚么惊?这小子胆量壮的很,朕说一句,他敢顶回十句来。”
太子永湛快步走了出去,他穿戴一袭明黄色的太子常服,宝盖顶上的东珠在烛光晖映下熠熠生辉。
永嗔又忿忿然道:“父皇和太子哥哥,另有我母妃待我天然都是极好的。哼,若不是永和宫的人在中间添油加醋,用心挑起父皇的不满……”
永嗔才走出殿门就挤眼咧嘴,疼的有点受不了。俩伴读早等在外头,见永嗔出来,都忙上前,先给太子施礼,见自家主子遭罪的模样,都有点不知所措。
永嗔还是呆呆入迷。
景隆帝“哦”了一声,有点不测,道:“景成顺的《治河三疏》写的很不赖,他是治河的大师。你能请得动他做先生,那也是机遇。”又道:“你很勤奋,去吧。”
德贵妃脸上暴露点忙乱来,她无措地看向景隆帝,口中道:“太子殿下这话言重了。若不是皇上的意义,臣妾那里敢……”
景隆帝愣了一愣,抚掌笑起来,指着永嗔笑骂道:“这也真是这小子命不该绝!常常调皮总能化险为夷,倒似老天爷也帮他这孽障!”
太子只是笑。
永嗔不慎毁了这长命花,那的确是件极糟糕的事情。
太子并不看她,还是对着景隆帝道:“皇奶奶的那株长命花,儿子见过的,乃是一株重瓣羽叶粉的奇怪物。当初南缅国进贡过来十株,分盆培养这些事儿都是简策亲手去办的。当年成活了,且活得模样喜人的,只得一盆,留给了皇奶奶。”他微微一笑,“当年另有一盆虽活下来了,却不太展样的,简策没敢呈给皇奶奶,本身经心培养了这三四年,本年开了花,竟是开得花团锦簇。说来也巧,前日他还说要把这花进给儿子,儿子那里敢独享,原想着万寿节呈给父皇——现在看来,倒恰好先填了皇奶奶那儿的洞穴。”
“这倒是你想错了。”太子弯起食指,在他脑门上悄悄敲了一记,“父皇没有罚你,是因为你犯的事情不是非罚不成的大恶事。孤来讨情,不过是给父皇一个台阶下。是父皇放过了你这一遭,你能够想明白?”
永嗔在他的目光下,不由自主放低了声音,垂下眼睛嘀咕道:“不过是些打趣的小事儿,也值得永和宫那位这么大张旗鼓找回场子。”
太子又笑,说道:“孤赶来帮你讨情,父皇便没有再罚你,你多数感觉是孤帮你的原因,是也不是?”
对于坏的事情,在成果到临之前,人老是偏向于往最坏处去想。
真论起来,永嗔此次犯下的错可大可小。
在坐的众嫔妃都只敢顺着他的话往下说。
陈嫔与李嫔大气都不敢喘一口。
听到太子求见的通传声,景隆帝脚步一顿,呼了口气停歇了一点情感。
永嗔攀着太子的手臂,把脸埋在他衣袖间。方才他梗着脖子跟景隆帝叫板,指桑骂槐捣翻永和宫的时候真是豪气冲天,这会儿却不知为何感觉鼻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