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多久,东配房传来一声吱呀,厨房里又响起了叮叮咚咚的声响,便知是小丫头起早做饭了。何漾的眼神温和下来,摸着黑窸窸窣窣穿戴好,也开门出去。
东屋的何大林可巧也起了,夏颜把煮得糊烂的粥装碗,又炸了两个甜糕,批示者何漾把早餐端了出去。
“先借你堆栈一用,把几袋粮食放出来。”夜色里看不清神采,可他的声音却闪现出怠倦。
夏颜的手缩了缩,贴到了盆边,盯着闲逛悠的水纹说道:“你为何要……如许。”
“小龙本日休沐,他来帮我。”算着日头高了,便裹了两只馒头要走,本日一天都要在外驰驱了,恐怕连个歇脚的工夫都没有。
用饭时,他三两口喝光了粥,夹起甜糕刮着碗里的渣子,一齐送进嘴里嚼了,偏过甚问何漾道:“宝钞的事儿,你可有策画了?”
“何为要拿小堆栈的钥匙?”更深露重,夏颜一起跑来,只觉着胸口又涩又痛。
夏颜闭着眼,将水拍在脸上,温热的水流顺着发丝滴下,将脚边的泥地也打湿了。因怕把衣领弄湿,便解开了盘扣,把领子往内一翻塞出来,暴露一末节锁骨。眯着眼儿去摸手巾,不料却被何漾挑走了,他一把拽过她,低下头,悄悄柔柔替她擦拭起脸上的水珠。
“不忙,这些料子起码要安排半年,下半晌就收到布窖里去罢。”夏颜随口叮嘱了一句,却让胡染娘刮目相看起来。
“今儿如何起这般早?”夏颜把头上的簪子拔下,一头青丝垂散开来,拈起几根断发丢掉,摇了摇脑袋重新理顺,又编了个辫子斜斜垂在胸前,打了两个鸡蛋搅碎,转头对他一笑,“肚子饿了先去吃些糕点,水要喝温热的,别贪凉。”
何漾走进屋来,跟在她身后,低头垂眼,见不清神采,只能见着他挺直的鼻梁。
夏颜有些心疼,走到他身边,把钥匙塞进他手里,又捏捏他的手指,以示安抚。
第二日天未亮,就没了睡意,起了半截身子,把胳膊放在脑袋后,倚在床头思虑对策。
何漾是坐船返来的,船舱里乌央央堆满了麻袋,船埠上的更夫接了钱来报信,本已歇下的何大林又忍困爬起,披了件薄衫就小跑奔来。夏颜听了信,也跟在背面,手里的钥匙串收回叮当响。
“过不了半月就能出库裁衣了。”胡染娘乐呵呵说道,店主承认了她的技术,内心天然欢畅。
当下憋着气,把水盆子端起来,朝花架子上一抛,冒着热气的水哗啦啦淋到了几朵小花上,打得花骨朵都没了活力儿。
夏颜把锅灶上还剩的两只蛋饼子用油纸包了,放入本身做的双肩布包里,又零零总总塞了些户外合用的小物件,帮他背上,送到了门口。何漾回过身来,趁何大林未重视时,偷偷捏了捏她的手心,这才神清气爽走了。
“走开走开,现在没工夫号召你。”夏颜烦躁地挥了挥手,想把他撵出去。
夏颜伸了个懒腰,一扭头就瞧见何漾靠在门框上,笑意满满望着她。
县志上记录着每头牛值三百贯,一字也不错。
何漾呼吸一窒,本来托住她后脑勺的手向下滑去,冰冷的手指贴入肌肤,将她塞进脖颈的衣领挑翻出来,夏颜脸一红,立即退后两步,把盘扣系好。
何漾似俄然回神般眨眨眼睛,缓缓吸一口气,移开了目光,没话找话道:“我是没瞧过像你这般做饭的,粟米怎的还得下锅炒?何必费这工夫,直接煮就是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