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只当颜筝死里逃生,终究想通了事理,却并不晓得,实在颜筝内心想的是别的一回事。
但颜筝却听祖父暗里说过,韩王雄图霸业,策画武勇当世无匹,当时北府雄师已然攻进了皇城,倘若不是韩王胸怀仁义,不肯屠城殛毙百姓,那他就不会怠误军机,错失了攻占帝宫最好的机会,那大夏国的江山早就已经易主了。
她悄悄吐了吐舌头,语气里带着几分放松和密切,“好死不如赖活着,畴前我不懂这事理,以是做了傻事。承蒙指教,现在我晓得了,老是要先活下去,才气想到应对的体例,一碰到困难就想着一死了之,那是弱者和懦夫,今后,我要珍惜本身的性命,不再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了。”
颜筝想,这一次,没有了伦常束约,不需求顾忌元忻的感受,她便有充足的自傲能够将缪莲打倒在通往夏朝帝宫的楼台前,不给她任何一丝手攥权力的机遇。她不会因为缪莲还未曾对她和她的家属犯下那样的罪过而放过她,因为廊台前,她清楚对缪莲说过,她欠她的,来世必然要还。
幸亏还不算太晚,上天垂怜,给了她一次“借尸还魂”的机遇,她来到三十年前,按碧落所说,现在该是永德十三年,离永帝驾崩另有三载工夫,先帝这时候还是景王,韩王府还是声色犬马,韩王仍在冬眠。
杨花落尽子规啼,谷雨过后,时至暮春。
她觉得本身称心了,实在不过只是枉死了一回,倒不如活着缓缓图之,那才有报仇雪耻的一天。
祖父颜缄曾亲历过这场荡漾民气的战役,连他都如许说,那史官所言,想来也一定满是真的。
她坐这马车已经月余,但直到现在她还仍然想不明白,在本身身上到底产生了甚么。她记得本身清楚从仁明殿矗立的雕栏上坠落,可醒来时却半死不活地躺在这辆驶向北地韩王府的马车上。
而现在,便是她的来世,她要亲手替本身的孩子报仇。
颜筝如许想着,不由抬手抚触右脸将近结痂的伤疤,她指尖发力,伤口处便传来模糊的刺痛,手指抽离时,尚余一丝带着腥气的淡色血痕。
而她宿世最大的夙敌,缪太后莲姬,此时还是云州府一名六品小官的女儿,美艳之名尚未鼓吹天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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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正想得入迷,俄然听到碧落惊声说道,“筝筝你看,那块石碑上写的,是不是北府界三个字?”
颜筝低头想道,包含本身和碧落在内的这几车美姬,一旦进了韩王府,实际上便都是韩王的女人了。可传言当中,韩王元湛是一个比妖怪还可骇的存在,成为那样一个男人的侍妾,当真并不是一件幸事。
颜筝墨亮的眼眸模糊闪过华光,她实在并不在乎韩王元湛到底是个冬眠的明君或者是莽撞的枭匪。
耳后传来碧落温和的低语,她语气故作轻巧,却带着不易发觉的体贴,“隔壁车的月乔说,看你当时不要命逃窜的模样,该当是个倔强的,还说像你如许的倔强人儿,是宁肯毁去这张脸,也不肯意给韩王糟蹋的。但我想,你的容色是我们这群人中最好的,骆总管就是因为这才肯将你救活,如果你的脸不好了,恐怕他立马就会把你赶下车去。”
作为韩王府将来“姬妾”中的一名,她只盼他不似传闻中那样嗜血可怖,只要他并非残暴无道贺好肆意杀人,那么仰仗她自小熟读的史册,以及对这个期间所把握的先知,要活下去,活到与缪太后相遇的那一天,仿佛也并不是一件难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