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着，二爷拿着筷子，夹住了冯掌柜的左手中指，猛地一用力，冯掌柜收回一声惨叫，只是这声音很怪，哑哑的，细细的，很锋利。
暮年，在豫北黄河边，钱家集的瓷货相称驰名，厥后，好黏土越来越少，没了好料就留不住人，能做细货（瓷器）的师父也越走越多，渐渐就只能烧粗货（陶器）了，到了最后，全部钱家集就只剩下烧琉璃陶器的了。
冯掌柜的窑场中间有几个烧毁的窑子，这里也是常常闹鬼，老窑工都晓得，到了半夜，身边常常会多出来一两个“人”，做饭的处所半夜尝尝看不到人，但是灶膛里火着了，风箱在响，锅勺在动，还会有“人”给你送来一只碗，问你吃不吃。
我们走近看去，才发明这些东西没一个是烧好的：要么是裂，要么是变形，有的竟然烧成了个陶疙瘩。
窑场闹鬼，早有传闻。挖黏土，烧陶土，不免有死人遗骨在内，骨头固然遴选出来了，但是血肉融进泥土，偶然候封了窑后，常常能听到窑里传来惨叫抽泣，就像内里在烧人一样，偶然候会有不懂行的新窑工觉得烧到人了，想要翻开窑门，此时门一旦翻开，烈火就会喷薄而出，开门的人立即就会被烧焦。
冯掌柜没吭声。
冯掌柜没有反应，卯爷看出不对，啪啪两巴掌就甩了冯掌柜脸上，中间的人一看，赶快都跑过来，这时，冯掌柜俄然照着窑墙就想撞畴昔。卯爷一看，赶快伸手抓住冯掌柜的胳膊，另一只手抓住脖子，脚下一踢冯掌柜的腿，同时抓住脖子的手往怀里一带，冯掌柜一个站立不住，噗通躺在了地上，卯爷敏捷翻身扭住了冯掌柜的左胳膊，这一系列行动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，很难设想这是一个近六十的白叟干的。
二爷说，那就是窑鬼的真身，被他一针扎在了头上，今后估计不敢来了。冯掌柜在家躺了两个多月才涵养好，厥后这窑上的事他也不管了，交给了别人干，不过自打我去南京之前那段时候，再没出过事。
卯爷一看，一咬牙，一只手抓向两根筷子：说，你是谁！
这里说的我叔，是二爷的儿子，叫钱学昌，当年北伐战役时，他在家四周走散了，就在没呈现过，当时二爷觉得他死了，因为就这么一个儿子，相称难受，人一度恍忽了。成果过了两年，他给二爷寄来了信，说正在南京，当年跟着军队走了，现在从了军，过的挺好，勿顾虑。二爷收到信喜出望外，马上出发去了南京，见到人安然无恙还做了官，父子俩捧首痛哭，而后二爷就回了家，内心的顾虑才是放下了。
俄然，冯掌柜的腿抖了起来，紧接着，身子也抖了起来，神采惨白，翻着白眼，头上豆大的汗滴啪啪往下掉，卯爷一看，赶快过来：大瓷，大瓷？你如何了？
我还是先跟冯掌柜的跑跑腿吧。过两年南京不急。我打着哈哈道。
我看看他的背影，叹了口气：唉，现在有钱有地的，遭这个罪干啥？
我看着阿谁鼻烟壶，然后应了声：哦！
二爷拔腿就往前跑，我愣了一愣，也跟了上去。
还没到窑场，就见冯掌柜哭丧着脸跑来了：金叔（二爷叫长金），刚说要找你呢，我这回买卖干不下去啦！
二爷从我手里拿过筷子，说：我来问！
可我祭奠过了，这是年后第一窑，我可不敢草率，该拜的全拜过了。冯掌柜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