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> 当我足够美,才能留住你 > 四十三、爱怨难分(二)
我在佛堂点香,供灯,叩首,闭眼坐定。闻声苗凯的脚步声从露台走下,走到佛堂门口,停了,没有拍门,没有开门,没有分开,很久寂静,以后渐渐腾挪,持续沿着楼梯走下去,走远,传来客房洗手间远远的洗漱声,以后完整温馨。这个装了大半个文娱圈的屋子,终究回归长久的安静。
我也怨本身。如果健忘一点,很多事不记得,就像存亡循环后的我们,带着一双澄彻的眼睛作为一个婴儿出世,对每小我都有着最本能的爱、等候和未知的发急,或许就轻易很多。但是,身材那么诚笃。即便是过了十年,北京的冰冷和暗中,还是让我在香港的潮热气候熟行脚冰冷。每到夏季,即便在零上15度的香港也要开电暖器和电热毯,不然腰会痛到没法坐没法站没法睡。只要出门就要围上厚厚的披肩,不然空调一吹就是几天几夜的头颈痛。只要走得稍远,就会脚后跟痛,乃至于除了颁奖礼向来不穿高跟鞋。不管香港多热的天,我都不敢喝冰咖啡冰奶茶冰鸳鸯,更不敢吃冰淇淋,垂垂地去餐厅连凉菜都不点了,因为只要凉的东西吃下去,顿时感冒。这些年,我就是如许过来的。每到如许的时候,那些寒微如蚁,任人踩踏,命如草芥的影象,就会在我骨头上再刻上深深的一刀。
我想起几年前公司停业稳定了的时候,我去求削发,我师父只说了一句话:“归去吧。”我在山谷寺庙里僧尼们住的处所待了三个月,每次见师父,他都只要这三个字:归去吧。我不睬解,我几次地问本身,是不是真的发愤摆脱并情愿用平生修行。我几次地答复本身:“是。”但是,师父涓滴不为所动,就像对待一个闹情感的孩子一样看着我笑。明天,我也懂了师父那浅笑后的深意。回避只不过是一时的,当宿世业债追到面前,我还如何清修?!眼下我坐在佛堂如许的平静处,心却在尘凡的淤泥里展转喘气。还好我没削发,不然当时碰到苗凯,这内心的起伏要如何应对。女人平生只要一次削发机遇,一旦出家再也不能剃度。现在,我是自在的,不管爱或者怨,都能够随心提起或者放下。
现在,苗凯来了,就住在我的屋子里,我楼下的房间。身材间隔那么近,心的间隔却隔着十年的痛、伤和怨。爱怨难分,这是我修行的窘境,我对本身的心也没有任何掌控,遑论人缘。随缘吧。
“我要我们在一起。”
“我一向要我们在一起,成果还是一别十年。”
“我爱你。但是,不是爱就能在一起的。这么多年,你还没明白吗。”
以是,我一向对峙打坐,除了打坐的修行意义,这也是独一能让我睡得安稳的体例。跏趺而坐,感受着本身身材里的寒气缓缓活动,抽丝剥茧般一丝一缕地艰巨抽离,这让我有了活下去的一点点但愿。比来两年,固然身材没有较着的好转,也确切没再变差,偶尔也敢穿个短袖T恤。我晓得我不该怨,这不过是人缘,可巧当时我喜好宿醉,可巧在酒吧偶遇苗凯,可巧那夜和他怀上了苗冬,可巧我还不晓得苗冬在我身材里,可巧我和李东明要结婚了,可巧李东明发明我曾经是苗凯的女人,可巧他那天发了狠要打我,可巧那天是在他父亲的旅店,可巧我不懂任何防身术只能被打到像一条流浪狗一样昏倒,再被像狗一样拖到病院,可巧我毕业了,再也不能留宿舍,又落空了李东明父亲企业的事情,没有钱,只能住在筒子楼。可巧苗凯没有来找我,像一个陌生人一样来了,走了,不晓得我的统统,任由我挣扎在存亡一线。这么多可巧,不过人缘,怨谁呢?而我,心上身上的累累伤痕,又怎能不怨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