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不见,高堂明镜悲白发,朝如青丝暮成雪。
待青莲再次穿窗而入,酒楼内一片哗然,有新客的惊奇,亦有熟客的赞叹。
青年把单眼皮一挑,对劲笑道,“此酒虽为私房,但倒是在其间酿造的。预先三年埋在后院沙土里,曲子由店里出,封口前加了我独家配方。令媛难买,只送有缘人——”
岑夫子,丹丘生,将进酒,杯莫停。
陈王当年宴平乐,斗酒十千恣欢谑。
酒博士咬着薄唇,拿一付“鬼才信”的横眼核阅着他——你演,持续演。
仆人何为言少钱,径须沽取对君酌。
酒博士将他悄悄扶起,毕恭毕敬祈请,“您一诺令媛,说写就写,老板自是会极其欢乐!只是……这有诗无款,鼓吹起来没有底气,怕被贩子之徒说我们赝造的。”
身后不远处,酒博士正盯着他们张望。那“青莲小弟”先是抚掌称妙,又向酒博士甩了个眼色,“无妨,自家朋友小酌罢了,不会坏了端方。”
青莲俄然抬手将碗中酒一饮而尽——“嘶——啊——神仙!”这一声清越高亢,由丹田而发,隔三条街都可听闻。满楼酒客均转头望向这里,但见青莲脖颈上的红白分边界敏捷升腾,刹时将红晕铺满全部脸颊。
众胡姬不肯意了,此中一名精通唐言的妹子一把按住他的大手,“喂——青莲说了,这坛是最后的存货,你都喝了,我们喝甚么?”
早有酸儒酒客看不过眼,越众而出——悄悄推开止正,长吟道:
那酒博士嚅嗫着,“可老板他……”
这首万古华章,在不夜城酒徒间,尚且初次听闻。而在丹园世人耳中,倒是威名如雷,一个个不觉呆掉了。青莲,好一个青莲,额滴个娘……
好一通吧唧嘴,余香渐渐涌上,醇厚黏稠。这金色液体,是原酒的表征,未经任何勾兑,度数天然也高了很多。
烹羊宰牛且为乐,会须一饮三百杯。
三张台子并在一起,满桌酒碗将近二十只。止正成心夸耀,将葫芦翻转过来,毫不怜惜地一一斟满,碧色美酒连缀不断,常常高出碗口一钱的厚度方始停止。由此可见酒液之黏稠。
那青莲长身一纵,也不看来势,精确将笔杆抓住,人已落在西厢白照壁之前。浑身真气外放,嘭的一声——将葛袍抛弃一只袖子,半赤膊半披袍,倒如吐蕃人普通。
忽从围观人群中又走出一人,恰是那名送剑送笔共同无间的胡姬,她手持不知何时从墙内拔出的三尺青锋,将皮袍一撩,将一条小麦色苗条大腿铿锵踏在身边酒台之上,世人不知何意,纷繁打量这抹不测秋色。
五花马,令媛裘,呼儿将出换美酒,与尔同销万古愁——”
青莲刹时收起狂傲,换了一付人畜有害的嬉笑神态,两手一摊,“真没辙……”
还是那名胡姬,敏捷从坐席间拾起一方笔匣,从中拽出一支尚且潮湿的狼豪,直向空中抛出——
呲啦——胡姬手腕一抖,大腿根部被青锋划出一道剑痕,朱红血珠顿时涌了出来。她也不言语,更不收腿,只拿褐色双眸盯住青莲。
与君歌一曲,请君为我倾耳听。
钟鼓馔玉不敷贵,但愿长醉不复醒。
人生对劲须尽欢,莫使金樽空对月。
止正把牛眼一瞪,“本来小弟惯弄诗文,难怪招惹这很多美人相伴。据贫僧所知,俗世撩妹大杀器有三——炫富,整容,写诗。前二都俗不成耐,唯有这其三妙不成言,可谓战无不殆的圣器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