传闻是吏部郎中王维的坐船,驿丞忙带着几个驿吏上来系船。此时髦早,驿道无人,三人上了左边小丘上的驿亭,眺望烟雨中的百里秦川,只觉六合茫茫。
“渭城朝雨浥轻尘啊!”顾佐恨铁不成钢。
驿丞道:“君乃怀素,书中一绝,天下那个不识君!”
其间顾佐问及当年在山阴县大牢劫狱的独山宗弟子郑书林,得知此君也筑基前期了,就在王维的辋川别业做供奉,只是他固然不讨厌佛法,却没有兴趣体味半分,闷头修行自家的独山宗道法,是以并未进入王维的核心交友圈。
驿丞陪笑:“王郎中诗名冠绝长安,那个不知?”
世人都笑了,那驿丞非常高傲:“前年冬,高常侍也是在此亭送别董琴师,这句诗,便是下官当场合录。不过本日有怀素狂士在,下官便不敢动笔,只好翘首以待了。”
怀素忽道:“我寻觅了八年,越找越感觉,大雷音寺是实在存在的,只不过离我们很远。我筹算师法书中的玄奘法师,从长安西行,一向向西……等我返来时,或许就有答案了。”
那边怀素又出幺蛾子,俄然操起船桨,向上游奋力划去。
“渭城……”
怀素又指着本身:“你可知我是谁?”
王维笑道:“今后我们暗里订交时,可称我摩诘,我筹办以此为字了,多谢怀仙赠字。王郎中甚么的,跟旁人面前再这么叫。”
顾佐在中间等得焦急,此情此景,诗句早已如鲠在喉,卡在脖子处,恨不得一吐为快。他是真想替王维吟诵出来,急得几近抓耳挠腮。见王维仍然举着酒杯苦苦思考,终究还是没忍住,撞了撞王维的胳膊,王维杯中之酒顿时洒了一半。
王维向西一指:“由此而行,便是阳关,你也能够如怀仙所言,到了阳关便兴尽而回,我们不怪你。”
“此事难办,尚需好生考虑。”
怀素道:“那就听你之言,我来录之。”
顾佐见怀素看向本身,赶紧取出两张飞票:“这是两百贯,就算我送给你的川资吧,祝前辈一起顺风!”他巴不得怀素从速走,这货总觉着有些神经质,说不定甚么时候就会犯病,到时候把本身连累出来又该找谁哭?送他去西天是最好的,找到胡想中的大雷音寺,永久别返来了。
王维蓦地觉悟,拍了拍额头:“公然如此。”向顾佐解释:“任海川以问卜阴阳名噪长安,岐王对其尤重,他说一句,顶得上我千百句。”
顾佐问:“如此人物,与二位熟悉?”
“渭城啊……”
王维大为附和:“转头我找找西域多数护府的文档记录,帮你参详一下如何走。只是我上有老母,却没法同你结伴了。”
这事儿就产生在山阴,顾佐知之甚详,当即泼了瓢冷水:“别败兴而去,明日又兴尽而回就好。”
二人不解,扣问究竟,怀素道:“天降甘露,送我西行,彻夜便是出发之机!”他竟是筹算说走就走!
王维闭目深思半晌,俄然睁眼:“渭城朝雨浥轻尘……客舍青青柳色新……劝君更进一杯酒,西出阳关无端交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