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冰牢那一次后,秦石身上的修为过了一大半给玄晏,竟就这么将玄晏的命吊了返来,玄晏也不消在牢里苦苦煎熬。不过被玄凛培植一番,再被拿来给玄晏均衡修为,寒冰牢塌得那叫一个完整,几十年畴昔,已是一片苍翠,传说中真阳祖师的宝贝和冰天雪地,就这么尽数埋在底下。
弟子们纷繁低下头去。
玄凛那一派的弟子死伤无数,独一留下的几个,要么被丹言差遣,如仇日月之流,回到玉京为门派做事,要么如桂枝,几番展转,竟仰仗金灵根拜入了铸剑师门下,欠了玄天门这么多,都得用神兵利器来还。
玄晏一笑,短刀翻转,砰地拍在他脸上。秦石大怒,跳脚一番后,将他拖回房里,翻出伤药给他细心敷上。
除了秦石。
清鸿未曾愧对他天赋的名号,颠末他不到百年的运营,已是一派欣欣茂发之貌。门中人丁畅旺,玄晏行走门派间,世人见他无不可礼退避――毕竟是差了三四辈的长老,加上五百余年的传奇,足以令人瞻仰。
冰冷凉的药膏敷在伤口处,玄晏一手扣在极新的千机剑上,另一手忍不住触向秦石的脸。
转眼已是五百年。
丹成转过甚,一板一眼地问他。玄晏微微蹙眉,一时竟不知将他教成这副严苛的模样,是好还是坏。
玄晏的命救返来了,除了一头银发,和偶尔双眼泛红,脾气躁怒,倒也没甚么大碍。秦石顶着剩下的几十年修为,一边兢兢业业地跟从玄晏修行,一边无微不至地照看他,殷勤得连清鸿都看不畴昔,直想找人替了秦石的活儿。
玄晏却没想到清鸿在外这么久,竟然跑去了灵净宫,一时愣神。两个保卫弟子退下后,冷不防被秦石反过来制住。
秦石亦是想起了很多。
玄晏走进洞明宫时,秦石躺在他最爱的一丛竹子底下,正拿着个戏本子看得不亦乐乎。
自鸿蒙初开至今,玄天门各种过往历历数来。新弟子们听得昏昏欲睡,冷不防感觉火线一道凉水泼来,打个冷颤悄悄抬眼,年青掌门还是寂然训话,唯有银发长老稍稍斜在椅背,目光凉凉。
秦石闻言一僵,断喝一声抽刀而出,唰唰地朝他攻来。玄晏长袖拂动,轻柔如天涯白云,不着陈迹地将他统统刀法格开,端得是行云流水,风采翩翩。
真是逃之夭夭……他得了动静赶到庙门时,清鸿已经溜得不见了人影,空留他带着一票丹字辈弟子,气得双手发颤。
活到这份上,他已经真正的了无牵挂了。
甚么不畏权贵高洁出尘,孤身一人拜师学艺,历尽艰苦手刃仇雠,终得一人相知相敬……
秦石尚自对劲洋洋:“这回还敢提昨晚的事?”
清字辈死的死伤的伤,只剩清鸿一小我,掌门必定要交到他手上。但是清鸿是个闲不住的,将门派折腾得风生水起,申明远扬后,便花了十几年时候教诲丹成,将掌门重担丢给了丹成,美其名曰“掌门试炼”,便孤身一人逃之夭夭。
未想玄晏当着年青掌门的面悠悠开口:“白日的活儿你能够找人替,早晨呢?”
被他制住的人没吭声,反倒低喘起来。秦石手被烫了似的跳开,赶松散上去:“如何如何,牵到伤口了?”
这么小的年纪就如此老成,换成当年的他也做不来。
他忍不住挑眉。
从司慎手中展转逃离,又与玄晏在修士尘寰四周展转,机遇偶合,竟终究安稳地躺在这里。若没有碰到玄晏,或许早在番人迂回西海原时,他就命丧疆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