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云卉打眼缓慢地看了那妇人一眼,忽的翻手掐指捻算起来,不但如此,她口中亦念念有词。那车夫、丫环并车中妇人见了,俱都屏气凝神,不再言语。
那被唤作“婶子”的人哼哼了两声,又道:“也不晓得是个甚么邪症,老爷四周带着她求医问药的,底子不见好。只是她见天儿不吃不喝的,倒也没坏了事……”
赌友道完这句,又安抚薛云洋道:“那行商打南边来的,谁都不识得,给你设套儿做甚?你觉得那田庄是风水宝地?人家有这个需求么?!”
车夫赶紧勒马泊车,马车一晃,停了下来。
“这……”薛云卉皱了眉。
似过路的富商,定是住在此处。
那车夫吓了一跳,刚出了门就被人来了这么一句,也忒般不吉利了。
“道长如何要走?若我明日再招厄运,如何是好?”罗太太急了。
她沉了口气,才缓缓道:“女善人病了这好久,唇色暗淡不说,方才另有青气环抱两腮,青中泛黑,实乃恶相,若本日出门,必有去无回。然……即便躲过本日这遭,背面的运数,倒是……不好说的。”
“如何能够?你别乱想了!”
此人脚程快,离了钱庄三转五转地,就摸了到城东的一家堆栈。这家堆栈可不小,背面还盖了好几个小院,有钱人都是租上这一套院子的。
既然如此,如何能推委了去,当下虽故作迟疑,还是应了,约了明日再来。
……
她这句未完,顿了一下,俄然起了身,要向薛云卉跪下,言语间已是哽咽有加:“道长神仙降世!被我赶上,恰是我的运道!道长可必然要救我一命啊!道长!”
百金?!
她双腿一撑,忽的一下起了身,站如松、行如风,手执拂尘,倏忽就到了马车火线。
薛云卉是被这罗太太请回小院的,一杯毛尖下了肚,那罗太太谨慎扣问道:“道长方才说我祸事缠身,何故见得?”
他刚要斥一句,却见这位坤道,手执拂尘扭捏起来,似在画符普通,嘴上念念有词。
少顷算罢,只见薛云卉眉头舒展,连连点头,而背工摇拂尘,朝马车来回扫了几下,深深叹了口气,抬脚要走。
薛云卉内心策画了一下,围着这小院转了转,找了一处避静的处所,椅在树下,刚好能听到里头的人小声嚼舌根子。
她嘴里念念有词,仿佛身处深山密林,周遭噪乱全然不闻,远远一看,便是道行颇深之人。
不过薛云卉自不会说破,她手上挽了个花,行动一派行云流水的将这符纸烧了,化成水,给这急不成耐的罗太太服下。
此人是个脑筋活泛的,薛云卉认定了他定然晓得此中不对之处,一起跟着他先去了薛家抵押庄子的郑记钱庄,见他被人推搡出来,骂骂咧咧地又往城东头去了,脚下更加跟得他紧了。
薛云洋这赌友喜滋滋地摸到了堆栈背面,找人问了一句,便认准了那行商的门头。他脚步一阵轻巧地上前去,可近前一看,却傻了眼。
他要往那赌坊接着打赌,说方才回家瞧见喜鹊上枝了,不过他那赌友却道突觉腹痛,要返家去。
二人就此分开,可薛云卉在暗处,却一步不断地跟上了那赌友。
话还没说完,便被另一人打断了,“婶子可别胡说,如果让老爷闻声了,定要挨板子!”
“太太这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,若她是个好的,还要千里迢迢往都城来看大夫?婶子忍忍吧。”另一个非常无法的女声,劝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