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郝老六的堂口全加起来也没有一百号人!”狗娃嘟囔着走到船尾,解开裤子便利。
“是哪个?哪个来了?”
麻耗子想不出成果,懒很多费脑筋,脱了衣服,借着夜色保护,拍浮爬到船上。船舱中喧闹的叫唤声远远传出来,麻耗子避过值守巡查的袍哥,蹑手蹑脚靠近船舱,从木板间的裂缝向船舱中窥视,见到内里灯火透明,五六个男人正喊着行酒令大吃大喝。麻耗子咽了咽口水,四周寻觅一番,见船舱中没有找到撬棍、铁锤等东西,倒是四周散放着刀枪棍棒。他不敢逗留,顺船帮拴船锚的缰绳下了水,游近中间的另一艘船,又顺缰绳悄无声气地爬上去。
铁牛忿忿站到一旁。
“这船可不小,有三根桅杆。你撞得沉它么?再说你晓得对方是哪个?”郝老六怒斥道。
郝老六内心嘀咕:“你比狐狸还要夺目扮啥子含混嘛!”他不善扯谎,不假思考地承认道:“是有这档子事。当日这几个通缉犯就是我抓到的,被他们扎死的那两个,也是俺们智永堂的兄弟。”
老崔难堪地咳了两声,冲曹队长道:“本日老六身材不适,还望曹队长大人有大量。”
“莫慌莫慌!呐,是你喊的不是?咋了嘛?”先前从船舱出来喊狗娃“招子放亮些”的那袍哥站了出来,铁塔普通低头喝问道。火把的亮光映照在那人脸上,麻耗子从鱼网中瞧得逼真,此人不是那叫作“铁牛”的袍哥又是谁!
铁牛迈开长腿,紧走几步,直接跳到另一条船上去。郝老六不动声色地站在那条船的船头。
“六哥,我喊几个兄弟去撞沉它!”铁牛瞪眼道。
“老六!”老崔想拦住郝老六,连连冲他使了几个眼色。郝老六冷哼一声,回身回到船舱。
“哎哎哎,莫推莫推!莽绰绰的慌个啥子呦……”
守在这岸边么?不要啥子都不信,究竟摆在面前,这几个刨坟的娃,连舵头都不敢掉以轻心,你说他们能好对于么?”大鼻子中年男人成心提大声音,让狗娃闻声。他将酒囊递给细脖子,“灌口黄汤,暖暖身子。”
“哈哈,兄弟咱是劳薄命,可不得整日驰驱么。万幸这宜宾江段上有郝兄弟帮手保持着次序,咱家倒是费心很多。”曹队长皮笑肉不笑地恭维道。
郝老六晓得这曹队长最是口蜜腹剑,嘴里说着好话,内心不知打着甚么鬼主张。郝老六信赖本日相遇毫不是偶尔,他没心机与曹队长持续绕弯子,因而道:“那是应当的。我们宜宾船埠上的袍哥可个个是守端方的男人,不敢作奸不法给曹队长添乱。我部下这几个智永堂的兄弟更都是净水袍哥,向来不沾荤腥的。敢问曹队长是碰到甚么案子了么?若在咱船埠上碰到甚么费事,上刀山,下油锅,你一句话的事!”
三桅大船船头站着一伙儿头戴大盖帽,斜挎武装带,肩后背着中正式步枪的军警模样的大头兵,此中最前面领头模样的警官生得肥头大腹,他身后没有背步枪,只在腰间别着一对儿盒子炮,此人威风凛冽地叉腰而立,听到郝老六喊话,鼻孔喷出一股气,说道:“郝兄弟,咱家哪晓得你们袍哥的暗语呀?如何,连兄弟也不熟谙了么?跟兄弟打上哑谜啦。”
这艘船只在船头有一个巡查的袍哥,麻耗子见他拄着下巴倚在桅杆上,猜他多数是睡了。麻耗子翻身上了船面,贴一侧船舷小步窜到船舱口,轻按舱门,顺门缝向内里张望一眼,见舱内横七竖八和衣躺着十来个袍哥,都睡得正香,呼噜声此起彼伏,他余光瞥到窗下躺着的一个袍哥身边有把斧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