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岳阳顺着姚大脑袋的目光,看到一顶军帽端端方正地落在草丛上面。武岳阳捡起军帽,吹落上面的灰尘,递给姚青。
“你可晓得另有多少手榴弹么?”马长官不动声色地问。
很快到得黑树林,路口处一片惨象,血腥之气扑鼻,姚青木愣愣地看着满地的死尸,“哇”地张嘴呕吐起来。她腹中空空,吐尽了酸水,跳上马来,四周寻觅,“爹,爹……”她的声音颤抖起来。
“哪另有了!”不远处有人扯嗓子答复道,那人又道,“你等下,”过半晌后喊道,“另有十一颗!”
武岳阳一言不发地从四周搜索起几十个弹夹,十足塞在怀里。他看姚青一眼,想说些安抚的话,却又不晓得说甚么好,干脆不说。正巧前面传来了麋集的枪声,明显连合会开端攻山了,武岳阳牵马绕过地雷炸出的大坑,筹算尽快赶到露台山去。
那名团兵点头承诺一声,从身后背囊中取出一只爆仗,扑灭了举在手里。嗖嗖几声过后,爆仗在半空中噼啪地炸裂开来,夜幕中长久地闪现出几朵灿艳的烟花。
“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。火烧眉毛了,这工夫哪是置气的时候?”葛师爷苦劝道。
谢老二一起忐忑,内心估摸着连合会可不会等闲听任他们分开,他担忧后山下去的门路已被连合会封闭,但是又不得不硬着头皮闯上一闯,因为这是他所晓得的独一的一条逃生之路。谢老二不晓得另有一条近路直接通向山下,不过即便晓得他也不会走这条路,缘于这条近路峻峭,底子没法骑马。
姚大脑袋再次挣扎着抬起右臂,嘴唇爬动个不断,但是仍旧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姚青冲上前去,一把拉住武岳阳,夹手将武岳阳腰间的盒子炮夺过。
众匪如果恪守盗窟,或可抵挡一阵,可毕竟不是悠长之计,一旦被连合会围困住,怕是插翅也难逃了。葛师爷见情势危急,谢老二却仍旧安排众匪死守大寨,他仓猝禁止道:“盗窟这就要被人家围上了,还守个甚么?趁着他们还没围拢,从速撤吧!”
姚青翻身上马,回身望了望埋葬姚大脑袋的坟包,决然咬牙拜别。武岳阳又在乱草间挑了两支马枪背在身后,牵过马来,尾随姚青奔向露台山。
“爹,这是如何了……”姚青泪水连珠般顺着脸颊流下,她看着姚大脑袋空荡荡的左臂,左胳膊齐根而断,暴露白森森的骨头,胸口一片血肉恍惚,两腿都以奇特的角度扭向一旁,腿骨明显早已断成了几截。
姚大脑袋嘴角一阵抽搐,姚青从速附耳上前,但是姚大脑袋只是短促地喘气着,说不出半个字来。他又极力地抬起右臂来,姚青托住他的手,抽泣着问:“你想说甚么?爹……”武岳阳这时赶了过来,姚青竟没听到。
武岳阳跟着姚青攀上巷子,他不动声色地尾随在姚青身后。
武岳阳不动声气地凑到姚大脑袋身边,姚青昂首看他一眼,眼神浮泛,也不知有没有看到,还是俯身抓着姚大脑袋的手,“爹,你有话要说……是不是?”
姚大脑袋一动不动,大睁着眼,好似在看着虚空思虑着甚么。月光下,他浮泛的眼神充满了神驰和不甘。
马长官取出一方手帕来,细心地擦拭动手中的盒子炮,缓缓道:“穷寇莫追,这盗窟已经是我们的了,还怕他飞了去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