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把头看着天已放亮,不肯再多肇事端,让账房先生去跟掌柜的结清了吃喝和住店的用度。老把头将马鞭狠狠甩三声响,呼喊车队上路。
武岳阳向人群后看了一眼,姚青不动声色地站在马厩旁,冷眼向这边打量着。武岳阳乖乖跳上马车。
“装甚么胡涂?下车!”罗队长俄然变了脸。
武岳阳被十来个兵痞推出堆栈围院,一起吵架推搡着走进东面的老林子里。金大胡子带着他的五个主子儿,眼瞅着武岳阳被押进老林子。他揪了揪胡子,冲阿文使个眼色,阿文心领神会地跟进老林子里去。金大胡子则带着残剩四人留下,在一旁瞧着罗队长作何措置。
“这车队谁主事儿?”罗队长环顾四周。
罗队长瞥见躲在门窗后边的住店的客人正探头探脑向这边张望着。他收了盒子炮,闷声道:“我倒要尝尝你的嘴有多硬!”
武岳阳略一侧身,阿文这一脚踢空。武岳阳不待阿文踢出的前腿落地,探足用脚尖勾住阿文小腿,顺势向后一收,阿文大吃一惊,底子没推测武岳阳还懂技艺,更没想到武岳阳竟敢还手,他撤腿不及,两腿前后叉开,裤裆“刺啦”裂开,仓猝中惊叫一声,单手撑地,狼狈跌倒。
第五章 绑进老林子
武岳阳举起火把,不屑再理睬阿文,面色淡然地与罗队长对视,他晓得,这个宽脸膛不怒自威的男人才是配角。
扣着灰黄毡帽的老把头就倚在这座棉花小山上。他半眯着眼,警悟地瞧着武岳阳被罗队长部下押走,又眼看着罗队长一起问过来。
武岳阳向后躲了躲,避开仗把,一言不发地盯着阿文,只要他敢持续得寸进尺,武岳阳可不管四周他的帮手有多少。他固然对上海话不是很懂,但也能听出来阿文满嘴脏话,他看着阿文欠打的嘴脸,冷冷道,“狗汉奸,你嘴放洁净些!”
阿文打了个趔趄,紧退两步,要夺身边兵痞背着的步枪。金大胡子成心看罗队长如何措置,他用心咂舌道:“阿文!”
武岳阳只感觉虎口剧震,火把被枪弹激起一大团火花,几乎燎着他的头发。武岳阳不由自主地将半截火把丢掉。
“你们先走,去前面的林子里等我。”罗队长叮咛道。
“妈的,这四个小蟊贼吃了豹子胆,竟去摸了丘八的撸子!三爷先容的好买卖!”老把头面色突变,甩烟袋杆,狠狠砸在车辕上。
罗队长不耐烦地摆摆手,他没闲心听老把头啰嗦,“那三个呢?”
车队老把头是个五十多岁的枯瘦老者,他攥着一根长烟袋杆,抱着膀子半坐半靠在一辆载满棉花的板车上,那板车没有车篷,为制止棉花口袋从车上落下,板车四周挡有微微翘起的雕栏,这些雕栏和车底板成簸箕状将棉花口袋合围成一座小山。
“点了他!让他嘴硬!”
“他们三个藏哪去了?”
“罗队长,点了他!”
老把头横眼打量武岳阳一番,摇了点头。
罗队长目光如刀,盯着老把头看了好一会儿,“你如勇敢耍我……”罗队长伸手点了点,前面的话不言自明。
罗队长瞥武岳阳一眼,“这小子是你们车队的人吧?”
听到鞭声的时候,武岳阳已经被罗队长一伙儿结健结实地绑在了树上。晨光从枝木间透射进老林子中来,武岳阳蓦地生出一股恍忽感,他打了个寒噤,昂首看见面带煞气的罗队长大步走到近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