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晚生鄙人,临死前另有一番说辞。”
左颊一凉,金刀便早又支出鞘中,篝火复又熊熊燃烧,北鹤行仍然在小憩,瘦马仍在嚼着地上的枯叶,本技艺中仍然握着酒囊,却像一场惊梦,无复喝酒之兴趣。紧接着,左半边脸上淅淅沥沥滴下水来,谢重久用手抹了一下,倒是一手异化着碎胡茬子的冰水,本身左脸已经光滑如璧玉婴肤,与右边乡野村夫的面孔立时有了天壤之别。
“久仰怒马金刀的大名,昨日闻风堆栈一见,公然名不虚传!”
谢重九将马拴在树上,解下酒囊,毫不客气的坐到火堆旁,饮起酒来。
恰是:
“赵客缦胡缨,吴钩霜雪明。?银鞍照白马,飒沓如流星。?十步杀一人,千里不留行。?事了拂袖去,深藏身与名。”
“侠之大者,发乎天理,止于人欲,师门授业凡此各种,皆普天下之常理,如若深陷师徒之义,岂不愚忠,而耗费了侠义之道。称其报酬谁,又何必拘泥于姓名,师门。那一口金刀,一匹赤狐,不就是北鹤行么?怒马金刀又何必指名道姓要将碧藻门人赶尽扑灭,殊不知,狂刀一怒,赤马一嘶,流血百千,武林共耻。”
金刀面向篝火,背倚白杨,兀自闭目养神,不做理睬,那匹赤马此时亦没有了踪迹。
“前辈公然高超。”
谢重九起家背向篝火。
“我那赤狐儿虽不比赤兔,却也日行八百,鄙人来此安息不过半个时候,竟然被你赶上,看你牵来的瘦马脚力尚且减色平常胡马,若非轻功超凡,如何能追上我。”
北鹤行自昨日纵马南行数十里,天将黑时,四下里杳无火食,寻不下落脚的处所,便在一片白杨林子里歇下了,却不料昨日阿谁肮脏少年末随至此。
“将死之人,但说无妨。”
说话声余音未绝,金刀出鞘,同昨日在闻风堆栈一样,谢重九只觉氛围顷刻凝重苦寒起来,一股压迫感直逼面门和胸膛,篝火也奄奄一息,仿佛人生只剩下这枯杨,残火,瘦马,西风,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,再无一点兴趣可言。
预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化。
说着,北鹤行刀鞘一震,从内里飞出一把长剑,谢重九眼明手快,一把接住,看那剑时却呆住了。木质剑鞘,包以银皮,缀以一大九小十颗翠绿欲滴的宝石。拔出那剑来,恰是黑湖剑痴三年前丢失的镇派宝剑,相传就是当年剑魔独孤求败“误伤义士不详,弃之不消”的紫薇软剑。
“看招!”
九九历尽劫波在,紫薇复明众星拱。
“鄙人知名小辈谢重九,因昨日见前辈脱手惩办那京郊恶霸,实在畅快民气,如有幸结识,实在是小可之幸。”
“你不过二十出头年纪,轻功如此了得,不是碧藻门人,江湖只怕再无轻功了。哼!拿匹老马来障眼,大丈夫行事,未免不敷开阔。”
“碧藻剑莊的轻功公然名不虚传,黑湖剑痴的弟子却不如何样。”
“猖獗!”
未等谢重九回过神来,金刀已然重新出鞘。
谢重九面向金刀长揖到地,“晚生何德何能敢跟前辈脱手,这条命流浪江湖十余载,早把存亡勘破,不过流马度日,前辈如若恨意难消,尽管拿去便是。”
但叫狂刀显赫尽,气冲牛斗联袂来。
“你到底是谁?”
“何人?何事?”
“小友过谦啦,你不想脱手,我明天却偏要尝尝你的工夫。接着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