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鹤行不自发的又喝了一口,却冷不防被烫了一下嘴,本来老者又为他沏了一杯新茶。他回过神儿来,只觉滋味比之刚才又显平平,可平淡当中又有醇厚可循,仿佛光阴沉淀,回想不断,又似情义未了,绵绵悠长。
“天然比不上你的,但是却再也喝不到了。那是恩师教我习武,困极之时给我的大碗茶,虽不精美,于我倒是难以健忘,彼情彼景不复,那茶也就没有了。”
“本日既是喝茶品茶,不知大侠觉得这平生中喝过茶内里哪一种最合情意?”
“谈不上,是老先生的孙子请鄙人来喝龙井,我才把这当作龙井,本来不是么?”
北鹤行渐渐放下茶杯,嘴里在品茶,心中却在细品这番话。
“看来大侠对茶很故意得?”
经他这么一说,北鹤行回想起重重旧事:他这半生都在刀光剑影中度过,莫说坐下来品茶,便是一顿安安生生的饭也经常没有好好吃过,舔着刀口过日子老是如许朝不保夕。想着想着他便放心的抬头大笑起来:
“嗯――”老头儿捋着斑白的髯毛点点头。
“哦?比我这茶还好么?”
他递回竹筒,如有所思的喃喃自语道:“我虽不常来南边,可众所周知,这福建地界儿向来以铁观音和武夷岩茶享誉关内,老先生那么好的龙井难不成是本身种的?”
“此话怎讲?”北鹤行说话间亦端起来悄悄抿了一口,那味道已没了方才浓烈的香气,却也少了五分炒制的炊火气,初甜后醇,咽下去以后口齿生津,回甘不止。因而,他又忍不住赞叹道,“好茶,实在好喝!”
“说它是,这茶原是我托人从狮峰上移来的茶树所结,其骨子里的种类确切是货真价实的西湖龙井。”老头儿也为本身斟了一杯,啜饮一口,闭目凝神咀嚼后长舒一口气,接着说道,“说它不是,固然禀性难移,可毕竟江山已改,它喝的是这水镜山的水,受的是这水镜村的阳光雨露,焉能和龙井长出的茶是一个滋味?”
“是,却也不是。”
老者将洗过了的茶叶再次用沸水突入一盏四方沙壶中,斟了一杯端到北鹤行面前,意味深长的看着他。
“不瞒先生,若说喝过最好喝的茶,我却只记得那种滋味儿,并不晓得它叫甚么名字。”
“敢问白叟家如何称呼?”
“请坐!”老者表示北鹤行坐在中间的蒲团上,并伸手做了一个“请”的手势,紧接着便开端运作起面前一套品茶喝茶的家伙。
老头儿笑而不语,将竹筒中的茶叶拨入筛筒,用沸水一冲而过,那满屋子的茶香顿时又浓了三分。他把喝茶筒递到北鹤行面前,北鹤行接过来凑到面前闻了闻,只觉那香气浓烈醇厚至极,吸进肚子里仿佛把一起车马劳累之苦都洗的干清干净。
门外之人闻言便拉开门走了出去,劈面扑来一阵茶香,但见一个白发苍苍却穿着朴实不失文雅的老者在正对门口的茶桌旁,席地而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