低头看去,桌上摆着一个小信封——这是纳兰朗差人送过来的礼金。忙活了一整日,虎子都快把这个东西忘了。现在细心想想,那差人话里有话。纳兰朗特地叮嘱了,不成转借别人之手,必须由那差人亲手交给虎子。想必此中是有些花样的。
“虎子,别闹了。”彭先生轻叹了一声。
分礼,是本地婚姻的风俗。如果男方没能给够女方家里彩礼,女方家能够提出来,分润攀亲的礼金。不过碍于面子,很少有女方家里真的会提出来。即便提出来了,也大多是在女儿回门的时候,由姑爷和女儿一起带畴昔,作为一个礼品的模样,送给女方的父母。既得了里子,也有面子。没传闻过哪一家结婚的当晚,女方父母就来到婆家讨要分礼的。
“我甚么意义?”虎子内心有事儿,再加上本就对本身这个岳父不满,直接就炸了毛,“赵宝福!你是不是看黄丫头瘫了,你就急着卖女儿?赵月月是你亲闺女,是小我,不是个随便的物件儿,容不得你这么作贱。仓猝忙把她赶出门,现现在还想着能赚多少是多少?”
好大的手笔!不过是恭贺攀亲的礼金,纳兰朗竟是拿出了二百两纹银。不愧是满人贵族,不愧是国公府的小国公,当真是视款项如粪土,挥洒之如草泥。
先前两回,方学斌经过虎子的手给纳兰朗送信,算得上是有惊无险,并没有惹出甚么里外干系。不过这并不是说,由虎子去送这个信就能安然无事,没有涓滴风险了。民联团打得是反动党的灯号,现现在又是与义和团的“余孽”掺杂在了一起,为他们办事,那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。一旦被官府发明,满门抄斩,先杀后审!哪怕弄出了冤假错案,往上面报一个杀反动党人,倒还能记上一功。
除却十七奶奶变幻的人形,虎子没实在的见过女孩子的身子,本另有些羞怯。可比及真的解开赵月月衣衫,内心倒是甚么邪念都没有了。照顾病人是一份苦差事,容不得太多的别的心机。
等再看过这张短签,虎子不由得摇了点头——这二百两银子,拿着但是烫手哇!
“这老帮菜……”李林塘端起了卖身契,笑道,“怕是一辈子都挣不了这么多钱。”
这一回如果让人晓得了,怕不但是满门抄斩,还非得是凌迟正法不成!民联团是个草台班子,虽说胆色不小,在旁处干过几样大事,在昌图府也曾结合造反的官兵杀过老毛子。可这此中多数是贫苦人家出身,没受过甚么演练。传闻兵戈的时候,另有操着大刀长矛的。军器!现在民联团需求军器。有了枪,才气干出更大的事情来。
刘老和陈班主是彭先生请来的,安姒恩和纳兰朗是在刘老那边晓得的信。可橘金泽确切是不请自来的。慢说虎子被吓了一跳,就连彭先生也非常吃惊。
李林塘伸手一指桌上的红本:“分礼啊!”
虎子扭过甚去,一双眼直勾勾瞪着赵宝福,看得赵宝福都有些心慌了。他嘟囔了一句:“这孩子是啥意义……”
“好!这是你说的!”虎子走到桌前,三两下把那本礼帐撕成了片片废纸,端过了笔墨来,笔走龙蛇,写好了一纸左券。又在左手拇指上划了个口儿,按在了纸上,把这左券和袖里刃,拍在了赵宝福面前。
人言可畏、众口铄金、三人成虎、积毁销骨……这些词都说得是一个事理:唇是杀人的刀,舌是诛心的剑。本来安知府家的令媛、纳兰小国公差来的人前来道贺,也只不过能申明鬼家门交游广漠,让人高看他们一头,但是橘金泽盛装前来,就让这事情变了味道。橘金泽一进门,还在席上的乡民,“呼啦啦”走了一大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