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师父年青的时候,那也是风景的人物!”李林塘眯着眼睛笑着说,“当年他呀,走到哪都有人‘爷您如何’、‘我在爷这儿服侍着’,比现在强上百倍。江湖上都尊称你师父‘鬼道爷’,一手工夫镇平了多少敢跟他起刺的?千年的老鼍、鬼王爷,就连当年的龙虎山上的大弟子,都是你师父的部下败将……嗨,我跟你说这些个干甚么呢?你呀,就记着一句话,别对不起你师父,别对不起鬼家门!”
虎子掰动手指头数了数:“我记得是十岁那年春季学的,到现在也是有三年多……将近四年了吧。”
虎子昂首看,案上那碗,方才被李林塘捏着的处所,缺了拇指大的一块儿。
虎子这才回过神来:“师叔,我……我记得了……”
虎子这才抬了头。关于彭先生年青时的事,虎子是从未听彭先生提及过的。虎子幼小时跟着彭先生流落,晓得彭先生该当是个大人物。可虎子常常问到彭先生之前,彭先生却都是杜口不提,再问得烦了就打发他去抄书画符,总不得个成果。明天或是能从师叔这里听来一二,虎子很有些等候:“师叔,你说不要走了我师父的老路……我师父之前,甚么样?”
这话越说,李林塘脸上越是狰狞。虎子这些日子只见过他笑模样,也没见过李林塘对着自个儿发过狠,内心突突了一下:这师叔是要吃了我呀!虎子想不明白李林塘的火气是从哪来的,更捉摸不透李林塘为何要和本身说这么一番话,又一惊吓,说不出话来了。
“我明白,”虎子点点头,“虎子晓得了。”
“哎呀……就是不一样啊!”李林塘叹道,“我还说我师兄这徒弟当得太宠门徒了,没成想也是这么个门路。不一样……就是不一样!”看着李林塘幸灾乐祸的模样,虎子牙根直痒痒!但是李林塘是他师叔,人家如何说都不能有不是,何况头上还顶着半碗水,虎子“哼唧”了一声,也就再没了动静。
“老丈你慢点说,”彭先生说,“到底出甚么事了。”
打完了不算,虎子还被喝令顶着个水碗跪在牌位前检验直到午餐的时候。李林塘也是闲到了极处,才说要在这看着虎子。
但是李林塘是不太喜好下雨的。身上有笔不小的横财,他也不急着找一份端庄的谋生,到山上有几日了,仍旧是每天耍棍练拳,活得非常安闲。本日下了雨,彭先生在房里画符,李林塘看不大懂,便搬了个条凳坐在大殿前,就着一碟毛豆看雨,趁便看着虎子。
李林塘咧着嘴拍了虎子后脑勺一下:“你小子就是欠揍!有这么与长辈发言的吗!我问你,不准胡说八道啊——你当真用驭煞术打杀了一个大堂口的领兵王?”
打虎子的鞭子是拿柳树条做的。得是开春的时候刚抽芽的柳条,剪下来掐头去尾,六七条拧成了一股,阴干了才算是做成。这柳条鞭抽在肉上伤的是皮,不伤筋骨,但是韧性实足,抽下去是火烧火燎的疼。
雨下了大半天,到了下晌才算是停。虎子趴在炕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活动着腿。跪是跪在蒲团上的,膝盖倒是没甚么事,就是这么直挺挺跪的久了,腿都没了知觉。吃午餐的时候,还是彭先生把他从地上拽起来的。看着虎子这个模样,彭先生又是好笑又是心疼,把他扔在屋子里便是不管了。
这一顿打对虎子来讲实在也不算个事儿,不过家常便饭普通,大不了就趴着睡两天的事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