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人离得那遥远,天然是有人离得那边近。信了洋教,不但是时而能领些吃食,更首要的是不消与官府上税了,常日里做了些小恶。去教堂里跟神甫忏悔就好,官府也是多数管不到的。既然洋教民有洋教民的好处,天然是有人乐得与洋人靠近。
“干吗的?小子!”一个衙役拄着水火棍站在门口,“要喊怨敲鼓去,衙门口你横冲直撞往里走,没病吧你。”
话没说完,一个衙役冲进房内:“涵捕头!义和团……义和团放火把教堂烧了!”
说完,戴上了小谷堆帽便往外走,走到一半折返返来,指着虎子说:“跟我出来,别在衙门里待着,回山上去听着了么?”虎子呆愣愣地点了点头,跟在涵捕头的身后出了衙门。
虎子拧着身子往那衙役指的处所看了一眼,瞥见一个不大的偏门,回过身来拱了拱手:“感谢差爷指导。”
涵捕头带了一班的捕快衙役往城外走,虎子就跟在前面。涵捕头走了两步窜改身,一戳虎子的脑袋:“不是与你说回家吗?跟着我干吗!我是去验看死了人的事情,你一个小孩子家家哪风凉哪呆着去!”
涵捕头听了也是一乐,说:“这几年听人讲起过你们师徒,说是如何如何灵验,都快给你们捧天上去了。我呀……就一向不如何信这游方的羽士算卦的摊。这两日见了你和你师父,我是晓得赶上高人了,真有本领啊!能把妖精给叫过来!”
“哎!那里的话!”涵捕头说,“我看你也是十三四的年纪,我十三那年都结了婚了,十八就生了我们家小崽子,有甚见不得人的!”
这义和团闹起来了,客岁还在盛京闹,现在闹到府城里来了,也只是一样。扒了洋人的庙,杀上几个洋人,还给人解解气,又轮不到官府出头,多好的美事儿。
涵捕头点了点头,打炕上微微直起了身子,手里的书甩在了炕桌上:“行,算你小子故意,晓得端方。”说话直接过了虎子手里系坛子的麻绳,把酒坛撂在桌上,轻启了封口,一阵带着腥味的醇香就飘满了小屋。
虎子没搭腔,涵捕头见着再逗弄许是让这孩子炸了毛,便岔开了话头:“你们师徒也是有些本领啊!这昌图府里没有瓦片盖头的要饭花子但是很多,恰好那破庙就没人住,你们到了这里住得倒是安生。我就奇特了,这庙里那么大处所……你们这一门如何就没让那帮要饭的抢了住处呢?”
不一会儿,一个虎头虎脑的后生排闼进了屋。涵捕头看了来人一愣:“小变戏法的!你如何来了?”
虎子听了话,直接对着涵捕头深打了一礼,说:“虎子谢过昨日里涵捕头拯救之恩!您为我戴伤,自是要表示一点情意。这酒是我师父调配的药酒,喝了健骨清火的,与您送来了。”
说到底,涵捕头拦下那根锨子,可算得是救了虎子的命。人家有恩,且不说今后报偿,单单是人家因你而伤,就多少得去看看。夜里彭先生打地窖里拎了一坛蛇胆酒,让虎子给涵捕头送去,算是表个情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