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听得“啪嗒”一声,水碗和筷子不知被从何而来的气浪打碎了!一时候水花四溅、木屑横飞、陶片满散。张大仙也被这气浪冲得安身不稳向后折了两步,站在他身后的彭先生伸手托住才没让他在睽睽众目之下丢人现眼。
彭先生听他的话多少是有一些不喜的。一来是同是修道之人,我姓彭的不怕血煞之气不代表你就能蒙骗我下山,把话在派人之前交代清楚不也轻松?二则是这苦主家老母尚且恶灵缠身,当着人家儿子的面会商分润炊火钱,这做派实在是太遭人厌。
“不嘛!”狗子耍起赖拖着灵芝的衣角,“我也要跟着去看看。”
这个张大仙的意义实在很明白——不想脏了手!
进了里屋,炕头上绑着一个妇人,披头披发外套的短衫褴褛,看茬口是方才撕坏的。这女人被成人拇指粗的麻绳绕了两匝捆缚了手脚,还把身子绑在了炕柜上。口里勒了一条棉巾让她说不出话来,只能从喉咙里收回沙哑的吼声,涎水顺着嘴角滴答到胸前,洇湿了一大块。怒睁着一对充了血的眼睛,恶狠狠盯着打门外走来这一行人。
彭先生一行四人走到街角,刚才两只小兽钻进的那户人家后门大开,模糊听到哭喊之声。门里站着个小老头在那看着一行人,小圆脸八字胡,长衫马褂瓜皮帽,个子和虎子差未几高矮,马褂衣衿上绣着个小小的“张”字。虎子打眼瞧见两只小兽一左一右蹲坐在此人身侧,两只小兽看到虎子又瞧着它们,化作两道青烟钻进了小老头的袖口。
彭先生听到声响转头,一瞥见小九跟在虎子身后也不说甚么,向那一向守在门口的粗麻巾点了点头。粗麻巾这时也略微顺上来了些力量,仓猝道:“彭先生我们这就下山吧,借来的骡子车在山劣等着呢!”
进了坊市街后的冷巷,虎子余光一瞥吃了一惊,巷子里墙头上立着一只黄皮子和一只狐狸!这两只小兽见虎子看着它们,竟是对虎子点了点头很有几分打号召的意义!
小九眼睛一转,笑嘻嘻开口:“虎子,咱几个今儿找你玩来着,你这下山去‘看事儿’我们几个玩啥也没成心机啊,让我们几个跟你一块儿去见地见地?”
虎子看着张大仙的笑不自发打了个暗斗,这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让虎子打心眼里恶感。虎子晓得他说“半道上通报”,说的就是本身和他家报马对了眼的事。
“虎子哥,不玩去啦?”狗子看着虎子着仓猝慌的模样开口问,“你跟彭先生下山捉鬼?”说话间狗子就要往虎子那凑。
小九反倒游移了一下:“彭先生不会不欢畅吧?”虎子把小辫往脖子上一甩扭身就出门,边走边说:“过了这村没这店,我师父不欢畅也就数落你几句,开开眼界不值当?”小九一想也是这么回事,三步并做两步追出了门。
灵芝一笑,伸手刮了下狗子的鼻子:“你晓得你虎子哥去干吗?跟彭先生捉鬼拿妖!那妖精迷过你的眼!指不定这一回你跟着去看了,妖精一看‘另有个这么精美可儿的大胖小子,抓走吃了多好’,到时候你可如何办?”
这一行人下山边来,转乘骡车一道不断奔了昌图府城中。骡车是拉货的板车,不能在主道上行走,进了城一行人又是双脚沾地奔了城西。粗麻巾故意想撒丫子一起直奔回家门前,看着彭先生和人家带着的两个孩子已经是快步前行了又不好催促,只能时而擦擦头上的汗,也不知是这山上城里来往一遭累的,还是心系亲娘给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