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位上杂耍演出停了下来，那些拳民列好了阵，整整齐齐。一个穿戴大红大氅的人超出拳民走出，竟然是个女子。虎子和小九坐在楼上看不清楚那女子的边幅，只能是看清楚她头上盘着一个发髻，身形步态，也不是男人的模样。
“他如果能腾云驾雾，小爷我就能白日飞升！”胡子戏谑道，“请来的神仙只能发挥拳脚，不能利用神通，因为学神打的人都是有灵性、没灵根，要不然修道多好，学甚么神打？”
那所谓圣母话音未落，身后拳民们皆大声呼喊：“刀枪不入！刀枪不入！”
“现在，全部大清上高低下都在灭洋人！”那女人声音越来越显得冲动，“在直隶，我们义和团把洋鬼子撵出了涿州城！在北京，我们义和团和大清的军队一起得胜，日本大使馆的小鬼子，都被我们大清的军官剖腹挖心了！现在都城里头有我们拳民十万，围堵死了统统大使馆，眼看着就要把统统的洋鬼子，都撵出大清了！我们远在东北的义和兄弟也不能屈居人后，以是我们再到昌图府，就是为了肃除昌图的教堂，摧毁火车站，杀光洋人！”
解下了披风，阿谁圣母也和普通拳民一样是一身红色的练功服，前胸一个“扶清灭洋”，后心一块“刀枪不入”。
小九拿眼皮夹了虎子一下：“这算个啥玩意儿？街头的把式！我们唱的啥是啥？大戏！大戏你懂吗？京剧，那是拿得上场面的东西，谁家堂会请街头把式？慢说是昌图府，就是奉天行省里头，走到哪儿，我家戏鼓楼都得是一块儿金字招牌！”
小九被虎子两句话打灭了内心神驰的念想，蔫头耷脑地“哦”了一声，便不再说话。
“‘红灯照’是义和团里，我们女人的称呼啊”，未等那屠户揣摩过味道来，那圣母短促一脚踢出，正踢在那屠户的档上！
“那都是扯淡，”那女人鄙人面说着，虎子和小九在楼上聊着，“我见过妖精见过鬼，就是没见过神仙——连牛头马面都没见过。世人拜的不是神仙，拜得是神仙的‘道’。就比如拜武圣关羽，拜的是忠义；拜道祖李耳，拜的是道法天然；拜我门的老祖师爷鬼谷子，拜的是随心所欲、不拘泥成法的道心……我也不太懂，归正我徒弟是这么给我讲的。”
屠户先是愣着神看了看本技艺里的刀，又看看阿谁圣母，想了想，非常光棍地丢了刀跪在地上，“咚咚咚”磕了三个响头：“师父在上，受弟子一拜！打明天起，我就是咱义和团‘红灯照’的人啦！”
“好样的，”屠户抖了抖手里的刀，“可我是恰好不信！敢不敢让人上来不闪不避的，我剁了他娘的一刀，他如果然啥事没有，我当下就叩首认师父，插手你们义和团！”
“哪能没有呢！”虎子说，“你觉得‘信则有不信则无’这句话是甚么意义？全天下的人都信赖钟馗能镇鬼降妖，那么你贴一张钟馗像诚恳供奉，平常的小鬼就进不了你家的门房。这就是神仙！神仙不是甚么人，神仙是全天下人的情意。请神上身不是没有的事情，那种神通叫做‘神打’。先得本身信赖，请来的那就是神仙了。神仙本来会的，你就都能会上一点。”
“呵呵，我的傻门徒啊……”阿谁圣母扶起了屠户，“你晓得甚么叫‘红灯照’吗？”屠户摇了点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