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来李林塘走得急,没换上骑马长途的护具,又是不要命的架式一起扬鞭疾走,两条大腿里子,皮都磨掉了一层!裤管里血都透了出来,看起来好不狼狈。
李林塘撇下了来报信的小童不管,也没有和镖局坊里的甚么人知会一声,兀自牵了镖号里最快的一匹马,仓促回转高密。
“大人啊……主持公道啊……”
“没事了,”李林塘说,“大人您‘清官明断’,我等服从讯断,毫不越级上告。”高密县又叹了口气,再敲了一下惊堂木:“退堂!”
“何人伐鼓鸣冤?何人被告,何人被告?所告何事?你们派一小我上来答话。”高密县虽是被如许的场面吓了一跳,却也是很快平静了下来:本身是一县之长令,在衙门里碰到甚么事都得面不改色。
“老幺晓得这件事了么?”李林塘放下了碗筷,问。他问的这个老幺,是刘恒禄的小儿子。当年李林塘刚到刘家庄的时候,这老幺方才十三。现在这孩子出息了,在日本留学已经一年了不足了。
不一会儿,披麻带孝的刘秉端着饭菜喝汤药进了屋,放在了李林塘床头的小桌上。
“另有事?”高密县问。
一时候,满公堂只剩下妇孺们微微抽泣的声音。
刘恒禄想了想,说:“之前官府不管,是因为洋人势大,现在是闹出了性命,官府就是不想管,也得站出来讲上几句话,要一个公道。德国人死了两个洋教的和尚,就要走了山东一大块地,我们死了这么多乡亲,衙门不得问洋人拿事儿吗?”
“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,”李林塘一口把药全都干了,苦得他直咧嘴,“但是德国人太吃得开了,我们再去闹,还得让人打死。”
“报官?”李林塘感觉不太靠谱,“官府管得了这个事吗?劈面但是德国人!”
师爷点点头站了出来:“案件已结,大人清官明断!你们谁如果再干挑衅惹事,大板子服侍!”刘秉额上青筋暴起,俄然抬手指着高密县,一声大喝:“你这个狗……”
未等刘秉说出几个字,李林塘一把捂住刘秉的嘴,把他的脑袋按在了本身胸前。
李林塘打牙缝吸了口气,低头看,本身浑身高高攀穿了一条犊鼻裤,两条大腿被绷带裹了个严严实实,却不透血,另有淡淡的药味从上面传来。
刘秉话音刚落,公堂里便响起了一片哭喊之声,多是妇孺老幼音色,听得高密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——他有一个不好的预感。
“你,再说一遍。”李林塘声音微微有些发颤。
“大人您得给我们做主啊大人!”
“寂静!”高密县惊堂木一拍,堂上顷刻温馨了下来,“把状纸拿上来我看看。”一个衙役接过了状纸递到了高密县的手里,高密县入眼先是五六十个鲜红的指印,然后才往下读到注释。越看,高密县的心越慌。比及读完了这一张小小的状纸,高密县已经是汗涔涔的模样了。
“我也也是这么想。”刘秉说。
李林塘到了正堂大门,一挥手扬开了扶着本身的门子,直挺挺跪在了地上。
李林塘想着,如过当时本身在寄父身边多好?哪怕帮寄父挡了那一颗枪子呢!但是他恰好就是不在,他恰好就是救不了寄父。打明天起,李林塘又是孤儿了。
说完,一头栽倒在地,不省人事。
“林堂哥!”刘秉终因而在李林塘耳边一声大喝,让李林塘停下了行动。李林塘转过甚,脸上涕泗横流,看着本身的弟弟刘秉,口中颤巍巍说出一句话:“爹,走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