烟尘散尽，烟尘外的大先生，负手而立，清素的儒衫还是，洁净整齐。
“燕大侠过奖了。”大先生轻笑道：“世人都说燕狂徒狂傲不羁，不知纲常礼矩，倒是不知燕大侠也是至情至性之人。”
“燕大侠为何要敬李某？”大先生问道。
话落，燕狂徒左手从左往右画圆，右手从右向左画方。贤人有言：“人莫能左画圆而右画方也”，但真武有往生印，有往生拳，左画圆意生，右画方谓死，平生一死，一枯一荣，一虚一实，一阴一阳，道家之所谓也。
当无书无剑的大先生，来到这座小枯山下时，山上有一男一女连袂下山。
大先平生素不如何喝酒，但也不是不会喝，读书人喝酒吟诗，江湖人提酒醉江湖，他年青的时候两样都干过，只是年长了，做了书院的先生后，不作诗词，不舞剑，也就很少喝酒；只要闲暇之余，以月为友，小酌几杯，但喝的也多是山下集镇的劣质酒水，像这类只要太安城里富朱紫家才气喝得起的三月桂，自从到了英贤书院后，他就再也没喝过。
“李某年青时，曾有幸得虚元前辈指导，以是略知一二。”大先生答复道。
今燕狂徒往生一拳，亦效仿当年书常声，往生拳意不断，拳劲不息，一拳拳欲成滚滚江湖海潮，江潮之下，不管是人是鬼，是圣是神，尽皆要退避三舍。
燕狂徒摆布臂虚画，双手虚捏成道家往生印，似印却又若拳：“真武山有抱虚劲，抱虚成劲，万法不侵；燕某曾有一友，长于拳，曾教我真武一拳，名曰往生，吾以往生见抱虚，以真武会真武。”
大先生身躯微侧，臂随身动，从左往右，如大枪长龙抽砸而出；枪有杆，龙有脊，大枪抖如龙摆身，一抖一摆之间，混元有万钧力。当年一代枪法宗师王原，一杆大木枪，颤栗间，枪身弯折如龙脊，有龙吟虎啸万兽鸣，端是气象万千，一枪一龙一弯身，江山破裂，神鬼俱惊。
女的是风韵绰约挽剑提酒的女道人，男的是张扬萧洒傲岸不羁的燕狂徒。
“哈哈，谁将新樽盛旧月，当时浮华染流年。幼年不知情愁味，踏花犹逐青阳天。大先生，请……”
“抱虚元，山还山，以彼之道还施彼身，真武宗的抱虚劲，没想到大先生还懂真武宗的武功。”燕狂徒昂首，伸手抹去嘴角的鲜血，浑不在乎地摇落浑身烟尘。
拳指相接，大先生和燕狂徒同时一震，风雷声骤歇，一瞬清宁，但有微波波纹泛动，忽而银瓶乍破，铁骑凸起，轰然绽裂，虚空陷落。大先生和燕狂徒的脚下，一道道裂纹横生，如蛛网。
赤峰城百里以外的小枯山，本是一座萧瑟的丘陵，没几棵草木荫绿，也没甚么名誉，但自从那座小枯山上起了一座道观，来了一个女羽士，一剑斩了流窜于城外的百十人沙匪后，那座小枯山就成了赤峰城周遭百里人尽皆知的处所，但还是没几小我敢踏足，因为那位能驭剑百里斩人头的女神仙不喜好。
大先生接过燕狂徒递过的酒，轻抿了一口，不是北莽的烈酒，而是东唐太安之地颇受读书人喜好的三月桂，以初春三月的月桂花酿制而成，口味清爽醇厚，是东唐三四两雪花银也不见得能买到的好酒。
“燕某年青时，也曾访各宗各派，道家清闲意，佛门慈悲心，儒门浩然气，魔门安闲行，傍门三千路，左道九千途，燕某虽没有全得其意其心其路其途，但多多极少有所浏览，燕某以此千载富强江湖，见大先生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