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别的不敢说，但此次主持攻城的人绝非慕容龙城。我和慕容龙城打了几十年交道，他的脾气，用兵特性，我虽不敢说了如指掌，但也算晓得很多。北莽雄师南下西流，未及攻城前，行军慨然有度，铁甲若大水，澎湃大气，稳如山峦，无懈可击；计设无愁、穿云，金帐、龙城为主，黑水为辅，谋之以非常，没有一丝一毫的马脚，龙蛇、横刀两军两万人，仅余寥寥数人逃生，这些自有慕容龙城的影子，据无愁所说，他也的确瞥见了慕容龙城。”
“再者，从我军标兵汇集的信息看，慕容龙城已有十数天未曾露面，根基蜗居于大帐以内，即便偶尔呈现，也有大量龙城军卫相随，闲杂人等不得靠近，看不太逼真。慕容龙城已是逾七境沧海的宗师妙手，有半步贤人之能，除了寥寥数人外，这世上又有谁能威胁到他？何况还是在北莽虎帐当中，就算是大先生亲临，也不见得能杀了他，又何必重兵庇护？”
扯动间，气劲急泄如暴风，桌椅倏然碎裂，门窗敞开，嗡鸣声响彻云霄。
黑影垂垂凝实，但却仍旧如一团漂渺不定的黑烟，如是有风，便会乘风而散，消匿无踪。
这个天下，有江湖草泽，有庙堂贵胄，秦皇汉武过旧事，数风骚人物，还看目前。
继而，唐书城向前一步跨出，伸手抓向如烟似雾的影行。
提到薛穿云和死去的龙蛇、横刀将士，棠无愁的眸子，倏忽暗淡了几分。
“奉少爷之命，将这封信亲手交予都督。”说完，一封裹挟着黑雾的信笺从影行手中飘落，在及近唐书城时，黑雾散去，只余乌黑的笺纸和密密麻麻的笔迹。
她懂，唐笑风懂，棠无愁懂，在坐的统统人都懂，以是，这个参军几十载，黑发岁岁渐白首的西流都督，天然不成能不懂，他既然敢这么说，就必然有这么说的来由。
“是…是慕容龙城用心放我走的。”棠无愁的眼神愈发暗淡，就像是一汪完善了泉源的死水，有惠风波澜，却了无朝气。
“都督的意义是说，对方只是一个未上过疆场的小娃娃？”魏破关大吼一声，一掌拍在中间的木桌上，全部木桌在无声间崩散为碎片。
唐书城皱眉头：“从这几天攻城的环境来看，骄而不燥，急而不慌，涩而不艰，有章法套路，有兵法韬略，但在某些处所，过分于拘泥套路章法，不太像疆场百战老将，以我的判定，他应当师从某个兵法大师，熟读兵法韬略，但却从未上过疆场，属于纸上谈兵一类的人。”
即便如此，唐笑风等几个境地较低的人也是气血翻涌不止，喉头腥甜，澎湃浑厚的真气仿若银河倒悬，压得他们喘不过气儿来。
唐书城摇点头，道：“无愁，你活着，是因为慕容龙城想让你活，想让你给我们通报一个讯息，他确切到了西流关。”
“都督严峻了。”少顷，楚倾幽淡淡开口，倒是转移话题，道：“都督，但是已经晓得了甚么？”
“都…都督明鉴，洛家和魔山没有任何干系，这也不是魔山的《大安闲天子法》，而是…是二爷按照魔山的《大安闲天子法》自创出来的《大安闲法》。”
棠无愁点点头，清风卷起素衣，几分浅凉与凄苦。
“你是甚么人？”
唐书城走到窗前，云层中落下的缕缕微光，滑落在他斑白的双鬓间，如染了一层霜华：“不过，从这几天攻城的环境来看，孔殷，鲁莽，以命填城，虽循兵法之道，但却过分拘泥于章法，纤细处有一种陌生窠臼之感，不若慕容龙城的纯熟暴虐，行军用兵间不着陈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