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道狭小,霜雪满地,没了大先生的叮咛,没了阿谁跛脚夙起的白叟,没了四个少年嬉笑间挥动扫帚的身影,山道已经完整被风雪落叶掩覆,乃至已经分不清那里有路?那里没路?
“先生,我返来了!”
起码彻夜,西流城里,没几小我会记得。
稳,是因为这条山道,这山道上的每一个台阶,少年都过分熟谙;缓,是因为这里承载着太多夸姣的回想,有着太多的不舍和眷恋。
熟谙的东西已不再,熟谙的人,也不再,弹指间,物是人已非。
山,还是本来的英贤山;但山顶,却已经不是本来的模样。
这一年冬,西魏武王命千秋王曹广和武威王魏煌各领兵五万陈兵唐楚边疆,厉兵秣马,虽未有异动,但倒是山雨欲来风满楼。
被大火燃烧后的英贤书院,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模样,没了书院,没了桌椅,没了厨房,没了书楼,只余风雪掩覆下的残垣断壁和若隐若现的焦黑,刺目而狰狞。
整衣冠,入龙城,拜女帝,见金龙,内圣外王墨客志,剑气冲霄意气重,不堕圣贤神仙名,擒得九天一金龙。
这一年冬,北莽女帝以雷霆手腕,杀了她的几个叔伯姐弟,揪出了一系列企图谋反的大臣贵族,并向北兼并了数十个强大部族,扩地百里。但北莽大王子于西流关外丧失九万雄师,女帝大怒,贬大王子于九幽台,静思己过,三年不能出宫。
这一年冬,楚倾幽没有插手唐书城为她停止的庆功大会,只留了一封信,乘月翩然影无踪。
这一年冬,西流关外来了三辆马车,趁夜接走了宁子逸、洛溪言和赵千山,就连给他们相互道别的时候也没留。
夜,西流城。
但是,城里的灯火阑珊,城里的热烈纷繁,城里的欢声笑语,始终在城里,到了城外,就只剩下哭泣如鬼泣的寥寂和淡然。
这一年冬,东唐包含太傅、大理寺卿、兵部尚书、户部侍郎等在内的大小官员共三十六人被匿名告发贪赃枉法,或结党营私,或收受贿赂,一时朝廷表里民气愤懑,天子大怒,斥责有司将其下狱,详加盘问。
相传,那日,大先生出城南归,本来残阳高悬的天空,俄然淅淅沥沥地下起细雨,有雷声阵阵,南北西东,唐莽楚魏,春秋四国皆如是,人无言而心哀戚。
少年探出双手,掠过风雪,抚过断壁残垣,拂过影象深处那曾经的温馨安好和欢愉,现在只剩命令人堵塞的冰冷和孤寂。
风景如画有人家,山涧笑语青衫新。
但少年的脚步却很稳,每一步都能精确地落在山道的台阶上,每一步都能在崎岖不平的青石台阶上找到相对安稳的落脚点,一步一步,很稳,很缓。
但是,现在倒是风重雪寒,满山残垣断壁萧瑟地。
大唐景业五年冬,春秋寒露重,有人悲,有人喜,有人愁,数不尽悲苦忧愁,道不尽人间风骚。
望着面前的断壁残垣,陌生,却又熟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