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一时胜负胜负,常事矣。”
“当年纯阳剑仙剑开天门,立剑道万里青云路,天下江湖学剑之人曾叹曰:‘天若不生吕纯阳,剑道亘古长如夜。’”
闻言,北莽女帝发笑:“庙堂,江湖,天下,统统人都巴不得像先生如答应行百代流芳之事,可得万世常存之名;但是到了先生这里,却只是不得已之举,不得已之行,却不知这人间,到底是谁对?谁错?谁智?谁愚?”
天为被,地为席,莽莽千古葬吾身。
但此举付残生,至此,大唐少了个大先生,北莽虽损了国运,但北莽女帝一言,守了民气,民气不失,国门不倒,以是,我输了,你赢了。
谢我北莽有此王,望我女帝青常在,愿我北莽昌隆时。
徒手道别,黄沙孤影风满地;
闻言,大先生拱手拜道,继而看着龙城中斗志昂扬、高低一心的百姓官员,微微感喟道:“这一战,我赢了,也输了;陛下输了,也赢了。”
举步南行,夕阳独影人茕茕;
“李正,拜见女帝陛下。”
北莽女帝击掌赞道:“先生所言,甚合朕意,朕之所为,求千古一统之业,万民同乐之事,万世承平之举,愿我天下无苦寒,愿我子民无饥荒,愿我国度长不衰。”
西风重,渐傍晚,残阳如血霞如绸。
一拜再拜,一谢再谢,别故里,离人间,该做的事,该谢的人,都应一一做完了,才算美满。
北莽女帝挥手,表示摘星台高低,皇城表里的甲胄铁骑退下,而后回身,无悲无喜,看着近在天涯的大先生,仿若浑不顾忌那些个别史妙闻、江湖游侠儿口中所谓的“匹夫一怒,血溅五步”,也似毫不在乎这个一起北莽江湖庙堂无敌手的大唐贤人,就好似面前之人,只是好久未见的知己老友,摆摆手,笑意晏然:
“陛下缪赞了,副本日所为,岂敢与纯阳剑仙比肩,亦难当陛下所言‘慨壮而万世常存’;至于孤身入北莽,一人战一国,匹夫所为耳,不得已之举,不得已之行,正,实在忸捏。”
大先生摇点头,而后抱拳道:“陛下保重,我,要回家了。”
继而,摘星台高低,龙城表里,山呼万岁声未息而再兴,滚滚若天雷大水,望山南山北,万里竞呼应。
踏上摘星台,大先生躬身再拜北莽女帝,虽已无衣可拂,无冠可整,但大先生还是是大先生,从南向北,一起北莽江湖庙堂的大先生。
女帝微掠额际的秀发,触碰到冠冕前端垂着的玉旒,收回清脆动听的响声,让氛围本来压抑呆滞的摘星台上,多了几分朝气。
“吾皇万岁,万岁,千万岁……”
话已尽,刀已歇,该走即走,何必多留。
北莽女帝负手俯瞰着整座龙城,望着昂首膜拜山呼万岁的百姓,眸光巍然。
大先生摇点头,嘴角逸出一抹苦笑,映着夕阳,萧瑟而孤寂。
北莽女帝笑道。
北雁飞纷,面向南,归故里。
北莽女帝负手而笑:“但是,终究赢的,必定是我,必定是我北莽。”
唯有此皇,可当万岁;唯有此帝,可存万世;唯有此王,可誓死跟随。这一刻,北莽高低,龙城表里,庙堂江湖,甲兵、儒生、百姓、武者,皆心甘甘心昂首膜拜。
看着身边的北莽女帝,大先生微微点头,神情庞大,有敬佩,有赞美,有感喟,亦有欣然,国有明君,天下之幸,却不必然是百姓之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