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松点点头，道：“对。还因为一个女人。”
何安下伸出三个指头。搭上女子手腕，却感到本身的脉搏澎湃彭湃，叹了声：“不好！”吓得女子失容，惊叫：“先生！我的身材，真的不能生小孩么？”
何安下心惊，怔怔地看着如松。如松温言：“佛祖在菩提树下打坐前，曾有一个女人，恩赐牛奶给他喝。有了营养，身材安舒，方有打坐的精力。七日成佛，莫非不是因为一个女人么？”
如松不动声色，缓缓以黄布裹上铜镜。何安下如挣扎出水的溺水者，大口吸气，安稳以后，道了声：“忸捏！”
回到如松室内，惊觉天气已明。地下片刻，地上却换了日月。何安下将方砖盖好，扫去土尘后，如松上早课返来，手中拎着一个小笼屉。
如松：“高贵必出错，欢爱必拜别。缘聚缘散，不过如此，还是看开了吧。”
比如女人不育，常常启事在于男人，而世俗却归咎于女人。女人入观音殿一宿后仍不有身，她在家属中将永遭轻贱。
何安下：“我只是想帮你。实在，我十六岁上山修道，还未经历过女人。”她两眼瞪得溜圆，垂垂有了笑意，轻声说：“你的胆量太大了！”
何安下：“只想问佛祖开悟的颠末。”
邻近她的身材，何安下看着放在床头的油灯。那是如松叫他拿下来的，灯架为黑铜，触手处磨得光滑，闪现出一种没法描述的红色。灯架雕镂的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天界力士，两臂反托着灯台。
如松：“和尚自毁戒律，民风就此废弛。我做此庙主持，已知此中奇妙，严禁此事，封住隧道，只保存此民风。”
何安下：“做神这么费事？”
何安下大惊：“岳王是抗击金兵的豪杰，你如何好向他求这事？”
药铺买卖较好地保持着，何安下坐在柜台里，安静地称药收钱，但经常会有一念：“我这辈子，就在柜台里活下去了？”
何安下：“抄经籍的人。”
如松“咦”了一声，就此沉默，半晌说：“这是大事，请进。”
不知这一念是善是恶。身前的柜台和身后的药柜子，构成一条一米宽十米长的空间，局促且没有朝气。何安下能够容忍局促，但不能容忍没有朝气，但他的朝气是甚么？
夜宿观音殿求子的民风，来自北宋年间的湖北寺庙，不知何时传到了杭州。这民风是有流弊的，女子的丈夫在殿外的搭床等待，防人进入，殿内的花轿又是能从窗户里窥视到的，应当一夜无事，但做贼的是庙中和尚，殿本地板有构造，可引女子上天下室……怀上的是和尚的孩子。
何安下惶恐说：“我晓得我大错特错。”
只要翻开布帘后快速脱手，先将她打晕……
如松笑道：“你深夜来访，不但是问一颗星星吧？”
未烂的是一架木梯，顶着一方铁盖。铁盖锈迹斑斑，何安下翻开后，便见到花轿的底边。
她后天要被送入灵隐寺的观音殿中，在肩舆里坐一夜，以求菩萨保佑有身。她的丈夫和仆人则在大殿外等待，从大殿的窗户能够看到内里的肩舆。她眼角一红，说：“菩萨要不帮我，我就万劫不复了。”
准提法门是宇宙毁灭再生千百亿次之前一个名为准提的菩萨所传，此菩萨传播下来的形象只要后背。如松自抽屉中取出一面黄布包裹的铜镜，见镜后铸就菩萨背身，有十八只胳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