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晓得，八旗入关后宫顶用宫女的端方和前朝分歧，仍然相沿关外从天子直属旗分内遴选宫中服侍宫女的旧例。现在宫中宫女都是每年外务府奉旨在春日里从上三旗包衣遴选的，宫女名曰服侍主子，但也都是端庄旗人，再加上包衣下人也多有官职，很多宫女的父亲都坐到了正三品以上的大官。故而本朝规定到了年纪未曾得幸的宫女皆可出宫再嫁，有得天子青睐的得了名分可成为端庄宫妃，更严禁宫女寺人对食之事，并三令五申宫女职位远高于寺人，以免有辱旗人身份。以是李朱紫的寺人就是手碰到了宫女半分也是大不敬，在绮佳眼里当场拖出去打死也不为过。
“神甫临终前仍抱着这个匣子，垂死之际叮咛臣务必看好，只待来日交还圣上，神甫说皇上是孝子之心，必然不忍破坏先帝遗物。”
寺人到底是有几个心眼的，闻声是宫里现在职位最高的翊坤宫主位，吓得立马松了手。只见这宫女一下摔在了地上，似是已经伤的不轻。李朱紫见寺人罢休更是急了，回身扬手就要朝寺人脸上号召，被章嬷嬷一下拿住了手臂。
“你们两别相互使眼色, 我背后有眼睛。”绮佳眼神一亮“啪嗒”一声落了一黑子，她悄悄舒了口气。“成了。”
“你是哪服侍的，李贵报酬何如此打你？”
绮佳转念一想, 却从蓁蓁阿爷的话里想起了别的事，神采一沉，“你阿爷说的对啊，有女进宫服侍皇家，是我们满洲人的光荣。”
“是西洋的布羽士？”绮佳和蓁蓁互换了个骇怪的眼神，只晓得先帝极其正视西洋的汤若望徒弟，连蓁蓁幼年在家中也听过先帝微服南堂见一个叫“汤玛法”的逸闻。而绮佳晓得的更多，汤若望因新旧历法之争死于委曲，而当时一意孤行定要拔除新历法，以规复古历法立威的恰是她的寄父鳌拜。天子一向到除鳌拜亲政，且稳定朝局后，才又规复新历，为汤若望等人昭雪。
宣武门旁的这座南堂，此时由门外颠末还瞧不出半分是一座西洋教堂，只要在内里才气一睹乾坤。宽广的天井铺满了瓷片拼成的斑纹，零散几棵修剪得平整的松树对称而立，天井两边还是中式的配房围合，但坐南朝北的正堂倒是由白石堆砌而成的两层西洋立面，每层都有三面拱形门，一层是门，二层则每扇拱形中都安排了一座雕塑，二层上攥成尖顶，正中的尖顶上是一庞大的十字交叉铁架。
绮佳笑看蓁蓁像只燕子一样窜行在院落的角角落落，本身也东顾西盼，只觉每样都是万分别致。她一向走到正堂门口，水曲柳做的木门沉重，她用双手才推开一条裂缝。
“七岁的时候叔父给我起的蒙，教完了三字经和千字文后就拿了女则与女训教我念。到了十岁的时候阿爷说再有一年多就要进宫服侍主子了，字能熟谙几个就成了学端方要紧，便不再让我跟着叔父识字而是改让额娘教我端方。”
小宫女楚楚不幸，“主子十五。叫蓁蓁。”
“哼，本来是钮姐姐，您今儿个不替皇后娘娘悲伤了，倒有好表情来管束我了。”
待到秋华和蓁蓁下值，秋华已是止不住乐地看着蓁蓁哭丧着脸抱着纸墨笔砚并好些书：“啊呀你可要对峙下来，主子这么多年就想要小我当门徒，这宫里能和我们主子比比诗书的也就纳兰朱紫了，宝朱紫也就胜在写词，要说这念甚么孔夫子孟夫子老夫子，皇上都比不过咱主子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