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到秋华和蓁蓁下值,秋华已是止不住乐地看着蓁蓁哭丧着脸抱着纸墨笔砚并好些书:“啊呀你可要对峙下来,主子这么多年就想要小我当门徒,这宫里能和我们主子比比诗书的也就纳兰朱紫了,宝朱紫也就胜在写词,要说这念甚么孔夫子孟夫子老夫子,皇上都比不过咱主子哪。”
她不敢拜别,便抱着被子在里屋的凳子上坐了一宿,后半夜却再没有甚么事了。
敬嫔冷冷一笑。“小贱人,想着勾皇上复宠,你想也别想。你这几天务必给我盯紧安嫔点,晓得嘛。”
烛火一亮就映出蓁蓁哭得通红的眼睛和泪痕未干的脸庞。绮佳摸了摸她的头道:“傻孩子,你还小呢,你嚷嚷着殉甚么节呀。”
蓁蓁两眼有些苍茫,绮佳这一问让她想起了进宫之前的日子。
音秀缩着肩站了起来,忍痛又沏了一杯新茶端给敬嫔。敬嫔道:“我刚去了安嫔那,哼,她这黄鼠狼的尾巴是要藏不住了。”
蓁蓁眼睛一眨,眼泪扑朔着就往下掉。“主子要不是主子早就被李朱紫打死了,主子的命是主子救的,主子是主子这辈子遇见过的最好的最好的人,主子要一辈子服侍主子,如果主子不在了,主子也要跟主子去地下服侍主子。”
音秀表情非常降落,这会儿却也只能陪着应合。“主子贤明,安嫔的心机一眼就看破。”
秋华排闼而入,她担忧着绮佳没留意脚下,进门的时候不知被甚么一绊几乎跌倒。低头一瞧,蓁蓁卷着被子睡在门槛边,眼角红红的,脸上另有着泪痕。秋华内心一紧再瞥见掉在地上的白绫立时就明白了是如何回事了。
惠嫔含蓄着一丝难过,脉脉瞧她:“高情已逐晓云空,不与梨花同梦。这是苏轼是咏梅花的词。我不知你读过没有,能不能懂。”
绮佳叹了口气拉起她:“是我一时鬼迷了心窍,幸亏有蓁蓁拦着我,你放心,我现在已经想开了再不会了。”
“唐诗宋词,你主子那儿一摞摞的,你真的要看,一年半载都看不过来。”玉漱将一本抄本递给惠嫔,惠嫔又递给蓁蓁道,“你收好,这但是把京中闹得洛阳纸贵的饮水集。”
绮佳轻声笑着:“你阿爷倒是真真风趣。”
惠嫔从纸笔中昂首,见是她弯眉一笑:“你如何来了?但是皇后有甚么事?”
“这是我阿玛差人给我送进宫来的,传闻是从一个叫缅甸的处所采出来的,那处所就捱着云南,现在因吴逆反叛来往的通道都断了,阿玛说如许好的品相又是一对在市道上拿一万两白银都买不着。”
她略抬了抬手,水色的袖口往下滑了半寸暴露她一截皓腕,王氏只感觉面前一闪,李氏的手腕上戴了一对品格极佳的玉镯子,那色彩绿得像是能滴下油来。
“我累了,想歇了。”
音秀忙诺诺应了退了出去。她的屋子是配殿里的一间小屋,她现在也是大宫女,虽不消和人挤,屋子的大小,安排却都是不能同蓁蓁比的。关了门她取出蓁蓁给她包的糕点来,糕点包在帕子里被茶水污成一坨烂泥。
敬嫔转过脸,见她重新到脖子都被茶水泼得湿漉漉的便道:“行了,下去清算清算吧,这儿不消你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