行昭觉得方皇后会紧接着出言劝止，等了半晌，却等来如许一句话。
峰回路转，行昭鼻头酸得很，泪意真是止不住往上涌。
“可若你当真喜好他，你便要想好，你能不能同他一起闯下去？前路道阻且长，将来是如何样谁都不晓得，闯不闯得过这是一关，闯过了人还在不在，心还在不在这又是一关，过五关斩六将，全凭本领。”
实在不是病了，是小日子来了。
风一样的女子，让人揣摩不透。
“阿妩，你感觉值得吗？”
“却没舍得？”方皇后神采看不清吵嘴，见小娘子没咳了，又问了一遍：“你喜不喜好老六？”
天子沉迷于床笫之欢，日日进后宫，夜夜往小顾氏宫中去，有几次差点儿误了早朝，方皇后不发声劝，谁敢说半句不是？孙氏甫产下麟儿，七皇子倒是得圣宠，满月以后便赐下名字来，唤作周悦，悦字儿极好，孙氏欢畅坏了，日日抱着孩儿却总不见天子去，一探听，天子还在小顾氏的宫里头。
行昭不说话，实在已经是给出了答案了，探过身去悄悄将行昭鬓边散下来的头发挽到耳后，长长叹了口气：“今儿个淑妃过来了，问起你来，话里话外体贴得很...”方皇后笑一笑，“清楚是将你当作将来儿媳妇待了。”
满室的安安好谧，让行昭昏昏欲睡。
行昭将撑起家来，脚在地上摸索着鞋穿，却被蒋明英指着笑：“...一早便劝您隔些时候过来，您不听，县主昼寝还没醒呢！”
“我苦了一辈子，却还是没学乖。”方皇后神采有些欣然若失，“人不一样，境遇也会随之窜改，命都是在本技艺里头攥着的，日子都是本身一手一脚过出来的，可只一条。”话里顿了顿，“再苦再累，你要感觉值得，如果值得，莲子芯也是甜的，如果不值得...”
虽是隔了两个月，行昭私心还是将这笔账算在了六皇子头上。
“你喜好老六吗？”
方皇后噗嗤一声笑，也不拆穿，只让她先去歇着，转个背就把莲玉召去问话。
“今儿个我们娘俩不说些虚的，老六想娶你，你是嫁不嫁？”
照实说？还是照方皇后喜好的说？
莲玉多硬的嘴啊，铁棍都撬不开，却在方皇后跟前几下几不下就丢盔卸甲了，差点儿没负荆请罪，装哭倒是装得像：“皇后娘娘眼风一扫，我膝盖就颤抖，腿上一颤抖，嘴上也跟着颤抖，哆颤抖嗦地就全招了，我好轻易逃出了皇后娘娘的手，总不能再落到自家女人的坑里吧...您且饶了莲玉这一回...”
莲玉连宣称喏，“都用过了，小厨房也还温火炖着，过会子用过晚膳就再喝一碗。”
她该如何说？
那年雪灾都闹到了天子脚下，周平宁整日整日地不着家，她便整日整日地喝得烂醉。
窗棂被掩得结健结实的，甭说雪气儿，连风都灌不出去。
“不算早了，往年里十月初都飘过雪。”
这小妮子跟好人学好人，跟着道姑学跳神，和莲蓉厮混这么些年，倒把嘴皮子工夫练出来了！
方皇后连人家家事都没探听全，就把她推了出去，中山侯刘家庙堂之上没位子，一心一意挣钱花，不消牵涉进争储夺嫡的旋涡里，宣平侯林家俗称“不倒翁”，一贯离权力中间远远的，从这两家人的挑选上就能看出来，方皇后绝对不会想将她许给位高权重的人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