绣鞋薄薄的一层,膈在崛起的小石子儿上,磨得脚心痒得很,雨水像帘幕一样一滴接一滴地落,最后串成了线,没多久就在地上积了一小滩清澈的小水洼。
六皇子手紧握在伞柄上,手指纤长骨节清楚,虎口有薄茧,行昭眼睛尖,一眼便瞥见了,习武之人长年执弓,弓箭那根弦摩擦在虎口处,便会留这个印迹下来。
六皇子笑得憨,原是愣一愣,再一想才明白行昭的意义,是在说顾氏的煽风燃烧?
“阖宫高低哪个不是聪明人?”行昭也跟着笑,“聪明人和聪明人的厮杀不见血,只要命。阿妩是个蠢的,若无皇后娘娘的庇护,孤零零地扔在这宫里头怕是骨头渣子也剩不下来。”
“奴婢不是六皇子部下的人...”其婉怯生生昂首,想了想决定耍赖到底,“奴婢是李公公部下的人...”
不对,合着其婉一早便被六皇子给买了?
方祈有,行景也有,可六皇子走的是文路,手上如何会有薄茧?
行昭气结,李公公不就是老六的内侍吗!
宫里头的女人美得艳得仿佛太液池畔的花儿,风一吹春一过,就凋了,谁也不记得这花儿如许美过,顾氏拿性命去换这滔天的恩宠,怕本身内心也是乐意的吧?
小娘子患得患失的模样,六皇子看在眼里,内心却有些五味杂陈。
“你甚么时候成六皇子部下的人了?”
“但是欢宜姐姐教你的?”
站在小石板路上,恰好吹穿堂风,风打在脸上也不感觉凉,反而感觉风都被烫呼呼的一张脸暖热了。
小六子提及甜美话儿来,当真是资质卓绝啊...
欢宜恨铁不成钢,就差没有抄上五十首情诗让他背了...
行昭一颗心像秋千,闲逛过来闲逛畴昔,她承认本身喜好上六皇子的时候,实在是有筹办的,时人家里只要还剩了几斗米,另有几口粮都会打着子嗣的灯号,左一个右一个地收女人,六皇子姓周,气运好点儿,搏力大点儿,皇位是敢想想的,退一步,就算是个王爷,谁曾见过府邸里只供着一尊正妃在的?
合着她一早就被其婉卖了!
他现在回想一下,都感觉有点不成思议。
话到最后有幸运也有感慨,却蓦地发明人与人的相处仿佛果然是有缘分在的,她不消绞尽脑汁地去应和六皇子,也不消吃力心机地去猜想六皇子的爱好,更不消怕一句话没说好,便会引得他勃然大怒。
“顾婕妤是聪明人。”六皇子笑一笑明朗开口,将伞往近身处拿,不叫水落在小娘子身边儿。
她是不信? 还是不敢信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