哀莫大于心死。
不,不会的吧。
第一百三五章 傍晚(中)
“三娘,本宫来瞧你了。”方皇后朝后勾手,蒋明英提着黑漆描金食盒亦步亦趋地跟上,一道说着话儿,一道往里走,脚步踏在陈腐的木板上,腐朽作响的声音伴着方皇后的后言渐起:“既然治病的药都喂给了花草,幸亏皇上还赏了碗汤药来――不管如何也得喝了。”
时价傍晚,有一青帏小车马蹄“踢踏”地从远间的山路而来,寺门“嘎吱”一下翻开来,又重重地关得死死的了。
看看吧,看看吧,你一贯庇护的mm到底做了甚么,你一贯信重的宠臣是如何样违逆着你,而你一向谨防死守着,顾忌着的权臣倒是如何断念塌地的为你保卫国土,抛头撒血。
心都死了,人还活着有个甚么劲儿?
“此事不必多言!朕意已决!”天子欲言又止,毕竟话在舌头上打了几个圈儿,透露了一点意义:“不管是放在明面上的,还是藏在暗里的证据,三娘都和这件事儿脱不了干系!不是正犯,就是同谋,谋逆叛国,沾到哪一条都是个死字儿!今儿个夜里你亲去大觉寺,太后那头一向瞒着,等灰尘落定了再奉告慈和宫。不然太后一哭一跪,难保朕不会心软...”
方皇后神情淡然地望着她,站得稳稳的,轻笑一声,朝蒋明英使了个眼色,蒋明英赶快佝头将食盒放在桌上,方皇后笑言:“何必在本宫跟前装疯卖傻,就算阿福在这里又当如何?怕的也只会是你和贺琰,本宫只恨没见到阿福的最后一面。”
方皇后低低垂眸,似笑非笑,该当是有的吧?心狠手辣谁不会啊,可惜一旦超出了底线,自有天来收。
主持眉梢眼角皆是悲天悯人的神态,可皇家寺庙掌事的主持,若只是有慈悲,只会早生极乐,陪着菩萨念佛听了。
方皇后扶着蒋明英的胳膊下了马车,大觉寺的主持师太已经轻捻佛珠候在了门廊里,轻唱了一句“阿弥陀佛”,便佝腰低声问好:“贫尼上回见皇后娘娘时,您还是东宫太子妃。一晃经年,您现在母范天下,丹阳朝凤的气势,愈盛。”
人间从不贫乏敬爱的人与事,行昭歪着头看了看将才写歪的阿谁字儿,展颜一笑,团吧团吧揉起来扔到了地上,又下了炕趿拉着木屐跑着靠在方皇后身侧,小娘子软软轻柔地声音像有一根羽毛扫在心尖尖上。
“我一贯感觉三娘是被娇宠了的,可大师贵族的女儿家哪个不是被捧在手内心头惯着宠着长大的呢?”
日出东升,日落归西,凤仪殿里头悄悄地备好了出行的依仗,悄悄的,天然就是统统从简了。行昭这头在描红,那头还是能闻声蒋明英抬高声音地呵叱:“...八月的早晨是有多凉?值得把坎肩都带上?皇后娘娘是去祈福诵经的,又不是去过冬过夜的!”斥责完这处,声音又飘到那处去了,“香炉你也想带?你如何不把那几盒檀香也一并带上呢?甚么?你说你把已经檀香装进了箱笼里头?”哭笑不得的女声停了一停,随即毕竟忍不下去了,稍稍松开了些嗓门近乎发飙:“快去给我拿出来!谁见畴昔祈福诵经的梵刹里没有檀香的啊!”
天子一日没正式夺了梁平恭的官职,别人一日就要称他为梁将军。
乘风破浪是有了,可会有直挂云帆济沧海的结局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