行昭艰巨地抿了抿唇,再艰巨地摇点头。
话里头带着心不足悸,陆淑妃伸手去拉方皇后,一道说一道止不住地哭:“我原就不让老六去,老六非得去,说是要去挣出息。我拗不过他,现在好了!被人从水里头捞出来,病得回不了宫,内心舒坦了!翻过年才十四岁,小胳膊小腿的挣甚么出息啊!一辈子渐渐悠悠地过就好了,繁华荣辱老天爷自有安排,他争个甚么劲儿啊...”
“...定云师太给老六算过命数,说是一辈子都和水过不去,那小子看起来暖和和和的,内里的性子却倔得很,非要去太液池学凫水,扑棱了两个夏天好轻易学会了,我内心头的石头放下去了,现在又出了个这事儿...”
六皇子找着了,对陆淑妃而言就是顶天的大事儿,只要儿子没事儿,管他天子老子,她只顾着欢畅便好。
话儿说得重了,天然有人不平有人哭,几个小美人儿哭哭啼啼去寻天子,却又被天子骂了返来。
“若并非报酬,皇上派九城营卫司出动又是防的谁呢?”方皇后循循善诱。
龙椅近在天涯,路上已经没有了敌手与停滞,触手可得。
一桩事儿接着一桩事儿,本来宫里头还在风传方皇后气得顾氏卧病的谎言,可一听天子仍旧信重着方皇后,谎言不攻自破。于凤仪殿而言,反而因祸得福。
陆淑妃眼神木木愣愣地,生硬地扭头望过来,见是方皇后,眼圈顿时便红了。
行昭身上戴着丁忧,不敢穿红着绿,穿得素净走在这重华宫里倒也相得益彰。
每日方皇后只在重华宫正院里坐一坐,却不敢出去,约莫是不知该如何安慰淑妃。
这是在将行昭当儿子养。
行昭昂首看了看方皇后,面庞明丽,与母亲类似的大大的眼里尽是鼓励与赞美。
江南一贯是富庶之地,水涝堤防不固,让天家血脉遭蒙此难,一时候江南宦海大家自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