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临安侯说了很多,他说他一步错步步错,错得离谱。阿妩没说话,内心头却在想,是啊,一步错步步错,错到最后就像被逼上梁山,再也收不了手了。阿妩内心晓得,却不能谅解他。母亲因为她的错处,落空了生命,临安侯却只是说一句,他错了,就想将事情告结束。这不公允。”
方皇后心头一滞,愈发感觉贺琰无耻无信。
日头垂垂上来了,除却行早礼,就连淑妃也不太往凤仪殿里走了,倒是欣荣这些光阴走得勤,方皇后还特地让人清算了一个余暇的小苑出来给欣荣留着住――欣荣她有身了。
一句话轻飘飘的,像一张薄薄的透亮的桃花纸从木案上随风跌宕地飘落下来,堆叠在满腔的苦衷上,然后苦衷就变得更加沉甸甸。
“三娘向来做事情随心所欲,今儿个看扎眼了,明儿又看不扎眼了,常常也是有的...”方皇后神采澹泊地笑着应和话儿。
方皇后内心头在想,这个夜可真是长啊,小娘子吃力地走啊走,走啊走,甚么时候才气见到朝阳东升呢?
欣荣靠在软缎上,手里拿着一串水澎过的西域葡萄,紫澄澄的葡萄被俏美人儿含在嘴里头,倒是别有一番奢糜。
对着历经磨难,年幼的女儿忏悔,就像将千钧重的担子放在小娘子的肩膀上,让小娘子堕入苍茫与挣扎,堕入自我嫌弃与品德否定。贺琰想要忏悔,他直管对着贺太夫人、应邑、另有阿福的陵寝忏悔去吧,人间只要这三个女人能无怨无悔地谅解他所做下的统统。
行昭笔头一顿,支愣起耳朵来听。
方皇后笑着抬抬下颌,表示欣荣持续说下去。
结婚第二天,不就是应邑还约了贺琰见面的那天吗?
方皇后笑出声,行昭也咧嘴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