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之同时,墙根下亦躁动起来,男人扯开喉咙也不知在吼些甚么,几近是在一瞬之间,城楼之下云梯弓弩已然安插安妥,前赴后继的乱军一个叠着一个,攀在城墙上往上攻,企图将云梯搭在城楼之间。
陈显沉吟半晌,他们要拖时候,他就陪他们拖时候!等外城十四万兵马压城欲摧之时,谁胜谁负,可不是靠胆量来论豪杰的!
投石车策动,巨石划破长空,投出一个弧度直直往城墙上掷下,禁卫埋头躲开,还没来得及起家,便又是一轮守势!
“你说甚么?”
陈显转头,却见老妻泪盈于睫,“大人,你去那里?”
回得毫无士气,陈显未接话,冷哼一声,堂下来人身形一抖,赶紧大声重新回话,“回大人!宁二爷将两万兵马如数交予方祈排兵布阵,现在已然化整为零,埋伏于定都城中,李兵头交代的八宝胡同、双福大街、长公主府等地全数都埋下伏兵,连豫王府与绥王府都分有轻骑镇守。营卫百报酬组,千报酬队,出行之兵几近全军淹没,现在已折损近万人!”
城下万人,楼上八千,一攻一守,对峙不下!
城墙足有三层楼高,居高临下向下看,如看蝼蚁蜉蝣,乱军一个接一个向上爬,城楼之上便将热油滋啦啦地一锅接一锅向下倒,热油浇淋在皮肉上,再是滋啦啦地响,紧接着就是鬼哭狼嚎。
行昭行动果断,转首回望红墙琉璃绿瓦的凤仪殿,是啊,母狮子老了,小狮子就长大了,她受他们庇护已久,现在该换成她来庇护他们了!
“得嘞,微臣先谢过王妃娘娘!”
不该如许快!
话音将落,后帐便有标兵来报,气喘吁吁,“…定都城门…定都城门翻开了…”
陈显肝火烧心再一个巴掌拍在桌上,事已犯下,再怨天尤人怕会一错再错,掌心发麻,声音发沉,“折损一万兵马,内城尚余四万,周平宁手上只要两万人手,他们只敢设埋伏,毫不敢硬碰硬!”眸光极亮,“方祈鬼心眼多,化整为零,单打独斗必然不是他敌手…顿时清算内城兵马围住集合围住护城河援助史统领,留一万人手拖住方祈。再派人手把动静递到定都城外城去,外城十四万人马再以局势压城,先顾皇城,再平外土!”
陈显到底脱不出读书人那股子酸腐劲儿的框!
趁此机会,已有几个乱军在城墙上冒头了,领兵咬牙起家避开从天而降的巨石,单手执长矛戳穿来人胸膛,那人勇悍,趴在城墙上不放手,一个反手将长矛畴前襟折断,随即闷哼一声,领兵就已被折断的长矛咬牙再刺,那乱军毕竟被捅下城楼!
“啪——”
行昭矗立站于西北角,冷眼向下观。
红灯笼,青砖地,少年人。
领兵赶紧点头。
行昭悄悄地看着,笑了笑。
是乱臣贼子。
莲玉也怕,却撩起袖子,背上柴火去帮手烧热油,热油青烟直上,逐步满盈天涯。
行昭单手掌椅背,微不成见地紧抿唇角。
林公公已吓得说不出囫囵话了。
内宫备弓弩未几,西北东南角各安设二十把,弓箭换得勤,点上焦油拿火折子一熏,窜得老高的火苗,禁卫手脚敏捷,先从城楼上掷下近百袋秸秆,再倾洒下焦油,领兵一声令下,箭头带火的弓箭如流星坠地,一遇焦油与秸秆便“腾”地一声烧了起来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