蒋嬷嬷赶紧回身拿过仆人手中的伞撑开,上前扶住白卿言。
主子小厮弯着腰从蒋嬷嬷身后疾步走出来,恭恭敬敬扶起秦朗。
白卿言攥动手炉的部下认识收紧,心跳没由来重重跳了几跳,呼吸略有些不畅快。
秦朗眼眶发红,唇瓣嗫喏,却终是甚么都没说,只抱拳对白卿言长揖到底:“秦朗惭愧,无言以对。”
萧容衍深沉的端倪一派安静,藏在灰鼠皮大氅之下的手慢条斯理摩梭着玉蝉,如有所思般不温不火浅浅应了一声:“嗯。”
谁知刚进镇国公府门没走两步,就见四女人白锦稚怒不成遏的模样从灯火透明的长廊冲了出来,扬起鞭子就要朝秦朗抽去。
白卿言刚走出长廊,便对上萧容衍似水沉寂的目光,她脚下一顿。
秦朗借着酒劲儿才敢正面直视白卿言,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,白卿言长开了以后冷傲绝伦的样貌正端庄经入目,秦朗心中百味陈杂,惭愧的握紧了腰间的玉佩,掌心起了一层粘腻,忙收回视野垂眸不敢看白卿言。
白卿言看到白斑斓那副模样躺在床上,恨忠勇侯府也恨秦朗,可到底还是能谅解秦朗处境艰巨,碰到蒋氏那么一个继母又有孝道压着,他也的确艰巨。
“四妹!”
白卿言拥着狐裘立在廊下,红色灯笼映下落雪纷繁,亦勾画着白卿言素净精美的眉眼,她眸色黑深平平,整小我如同入画普通,极其温馨淡然。同本日在忠勇侯府门前气场张扬逼人的镇国公府嫡长女,判若两人。
萧容衍迟缓回身,正要上马车,竟被从人群中挤出来的吕元鹏一把拉住:“萧兄主张是你出的,你可不能溜了!我们得看到最后……”
萧容衍隔着纷繁落雪,不经意瞥了眼长廊中缓缓走来的身影,安闲又寂静。
“吕元鹏……”
右都御史的公子和一杆纨绔忙喊吕元鹏。
秦朗惭愧难当,拳头收紧:“三女人不必拦着,四女人的这一鞭我该受。”
“三姐!你拦我何为么!”白锦稚红着眼,指着秦朗,“二姐躺在床上存亡不明,他还去诗会,还去吃酒!忠勇侯府一窝子的黑心烂肠,他也是个没故意肝的!”
那日秦朗前来镇国公府迎亲她布棋局拦门,观秦朗棋路并非是脆弱保守胸无丘壑之人。
秦朗低着头,惭愧道:“还……还未曾。”
“那……那就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女吗?!”吕元鹏看呆了,雪落在睫毛上全然不觉。
萧容衍沉稳内敛的儒雅之下,是如虎狼般兼并他国的野心勃勃,谈笑间取人道命,高深得白卿言到死都没有看破过他分毫。
白锦桐技艺极好,在白锦稚挥鞭那一刻已然护在了秦朗面前,稳稳接住力道狠戾鞭头,巧劲下长鞭攥在手中,神采庄严:“休得无礼!退下!”
上一世,白卿言曾在疆场暗里和无数狠戾者比武,能让白卿言记着平生的屈指可数,顾忌的更是凤毛麟角,但从没有谁能如萧容衍这般,让她有如此激烈的害怕感。
北风卷雪,穿隙而过。
“还不快把世子扶起来!”蒋嬷嬷叮咛跟在身后的主子小斯。
右都御史宗子见吕元鹏一副吃了酒的憨态,忙拽了拽吕元鹏的衣袖,几乎将本就晃闲逛悠站不稳的吕元鹏给拽倒,只能长揖到底给蒋嬷嬷赔不是:“蒋嬷嬷包涵,本日元鹏吃多了酒,还望嬷嬷包涵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