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一看,左边坐着的是赵长淮,另一个锦衣玉带的青年坐在赵老太爷右手侧。闻谈笑了笑:“长兄倒是守端方,不过坐下吧。祖父这里还是没得这么多端方的。”
她喘了口气,听到赵长淮淡然地说:“长兄是个男孩儿,不会这点痛都受不住吧?”
赵长宁现在背了个嫡长孙的名头,就要受这些磋磨。这也罢了,下头另有个心眼颇多的庶弟,这日子过得当真不轻易。
方才她刚一下族学,就被家中祖父叫来罚跪。是因为族学里的功课完成得不好的原因。
赵长淮微一摩挲手指,心道他的手也跟个女子普通软,这嫡长孙当的,迟早该把这个位置让给他。他淡淡地说:“长兄该多吃些饭,长点肉了。”说罢就放开她,径直向外走了。
祖祠是十多年前所建,北风透过棱格窗扇扑在她脸上,这下是完整复苏了。
她渐渐平复了气味,却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响起。
“长宁过来了。”祖父放下了茶盏,指了指劈面的靠褥,“你方才跪了半天,坐下再说吧。”
赵长宁只穿了件薄袄,冻得有点受不了了。却只能略整了整衣摆,跪得更笔挺了些。
而在赵长淮眼里,身为长兄的赵长宁太弱了。虽长得倒是……都雅极了,昏黄的黄光下牙白的肌肤毫无瑕疵,眉眼长而隽雅,如玉雕雪砌普通秀美。色若春晓之花,大抵就是这个意义吧。
这位就是赵长宁的祖父,赵老太爷。
赵家的祖上三代有进士,传闻族谱还能追溯到宋朝,总的来讲,家属很有秘闻。赵长宁是长房嫡出的孩子,不过赵家的长房并不出众,赵长宁的父亲赵承义混了多年,也不过是个工部主事。但是赵长宁的二叔,却做了詹事府的少詹事,正四品大员。
这可不是个简朴的人物。滴水不漏杀人不动声色,长宁刚过来的时候还吃了他很多的暗亏。要不是她有个成年人的根柢,早让赵长淮给弄了。的确有天赋,他日位极人臣也不是没能够的。
赵长宁昂首看来人,他穿了一件竹纹杭绸直裰。五官俊朗,眉眼通俗。两人固然同岁,他却比她高大了很多。
赵老太爷也暴露一丝笑容:“长宁坐下吧,祖父这里不消拘着。”
那人的滚烫的手掌,结实的腰身,强得让人堵塞的存在感。她仿佛还能感受获得。
赵长宁虽比平常女孩儿高,身材却还要更娇气,跪了大半天早就不可了。她站了起来,却膝盖一软没站稳摔了,头磕到了柞木地板,咚的一声巨响,疼得半天起不来。
赵长宁被冷风一吹,展开了眼。
她跪在青布团云纹蒲团上,面前的长案上放了双耳三足瑞兽白玉卧炉,烟雾丝丝袅绕升起。长案上是供奉的祖宗牌位,细葛布帷幔垂下来,一块‘祖德流芳’的匾额悬在横梁上。本来是跪得太累睡着了。
当时候她尚才十岁,就看到个仙颜妇人带着几个女孩在哭她,衣裳角角上还挂了个粉粉的女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