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遗诏就悬在梁上的锦盒中。”他抬手指了指天。荀息昂首观瞧,横梁上公然悬着一只锦盒。
公元前651年,秦穆公九年,秋八月初。
奚齐?!
“小不忍则乱大谋。”
“父亲,您这是做甚么?”
骊姬也真地止住了哭泣,双目泪汪汪、炯炯地盯着锦盒。荀息长长吐了口气,缓缓翻开锦盒。锦盒里只要一片竹简,歪扭的字像是晋献公在脱力时亲手写的。
荀息仍保持脑筋清楚,晋献公还未说出那关头的一句话!
大事已定,对朝臣的监督暂告消弭。丕郑一声不吭地跟着里克去了他的府上。
这几日里,荀息是独一获准伴随献公的大臣。他略通医术,就凭观气色也晓得献公光阴无多。他耐着性子伴在一旁,等待献公随时会说出口的遗诏。
最后,一个十一岁的男孩转了出来。在世人的谛视下,他走到晋侯御座边,朝母亲望了一眼,后者授意,他这才坐上去。他稍挪动几下屁股,双手垫在扶手上,羞怯地不知该看向那里。
几日来晋献公没有说过一句话。本来顺从服药、进食,现在也顺服了很多。他倒不是为了能再活多久,而是在积累力量,一次性把该说地全都说完。
骊姬又抽泣几声,连吸了几口气,问:“吾……吾杀了……”
即便早知会是这个结局,人们也免不了露犯错愕的神情。
为不使晋献公舟车劳累,雄师且停且行,现在才回到绛城。听闻晋献公遭遇不测,众臣纷繁聚在城外,翘首期盼。梁五本来不想让丕郑等人同业,可荀息担忧冲突激化,临时消弭了对丕郑等人的囚禁。
荀息在宫里转了一圈,找了桌椅叠高,谨慎翼翼地爬上,抬手解开绸缎,单手捧着锦盒下来,重又坐到骊姬身边。
“儿是想封侯拜将,还是身首异处?”
“君上是本身死的!”荀息目露凶光,斩钉截铁地说。
里章已经好久没有给父亲下跪了。
“闭门谢客。”里克品着香茶,闭目养神。
荀息分开晋侯宫时,是癸亥日近傍晚时分。他跳上马车,直奔梁五的府上。这些日子,他要梁五和东关五务必留在一处,以便应对宫中随时产生的窜改。
世人纷繁跪地,齐声说:“娘娘节哀顺变!”
内里传来铠甲碰撞声,就在宫门合上前一刻,大师都看到了东关五批示军队将宫殿团团围住。
荀息未曾推测里克竟不做任何抵挡就已臣服。但既然停滞扫清,他也总能松了口气。他回身冲骊姬夫人点点头,跪下说:“臣荀息誓死尽忠君上!”梁5、东关五等人也紧随厥后,高呼连连。
声音固然微小,可突如其来,仍把荀息吓了一跳。“君上,臣在。”
雄师进城时,晋献公同平常一样斜倚车沿,单手枕头,闭目养神。听到世人的山呼声,他微微展开眼,朝世人挥手。旁人看来,他只是气色不佳,稍显怠倦罢了。谁曾猜想,为了能令晋献公在进城时显得精力些,随行医官几近绞尽脑汁。里克下了死号令,如果让人看出献公的病态,就要他们人头落地。
里克接管了荀息安插的筹办先君葬礼的任务,两人看似都成心暂罢刀枪。
“君上的身子必定一日比一日好转。”
朝堂上站得满满铛铛,里克站在第一排,左边别离是荀息和狐突。他悄悄扭头打量身边二人:荀息腰板挺直,举头昂首;狐突还是佝偻着背,似有浑身的弊端。视野跃过文官步队,在武将步队中,为何没有梁五和东关五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