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时有言,“有缘千里来相会,无缘劈面不了解”,都城这么大,她张均枼恰好又与他相逢了,此为有缘,可他就在她劈面,她倒是不识,此为无缘。
许是因夏季里酷寒的原因,张均枼站在门口看着看着俄然禁不住打了个冷颤,她便转头正欲踏出门去,却闻身后不远处一声极是热忱的谈笑,“哟,这是哪家的令媛蜜斯呀,如何在门口站着,冻坏了吧,快出去坐会儿。”
“为甚么?”
“敢问女人,”墨衣男人始终凝着她,目光一刻也未曾移开,“你这支玉笄,是从那边得来的。”
谈一凤好久才回过神,略微躬身与朱佑樘行了一礼,随即一声不吭的将张均枼拉走。
他只是惊骇,他们到底还是相逢了。
谈一凤侧首恍然见桌上摆着的香炉,又见朱佑樘与牟斌,不免一惊,忙收回击,望着朱佑樘一句话也说不出。
“欸,老板娘这是稀客呀,”方才走过一处传来一声侃笑。
那唤作牟斌的锦衣卫收回击,墨衣男人昂首望着张均枼,“女人坐吧。”
墨衣男人方要开口,却闻门外一声急唤,“枼儿!”
张均枼娇笑,“这是敬爱之人送的,不过这是他亲手雕镂的,你夫人的那支,也是你亲手雕镂的吗?”
“天底下那么多痴男怨女,‘情’之一字,不知困了多少人,”她又道。
张均枼站在门口扫视了一眼,到这儿来喝茶的人,多是布衣百姓,但也不乏些穿金戴银的贵族后辈。
“楼下没坐位了,”张均枼见他们二人皆不作答,便站至墨衣男人劈面。
夙来听闻这茗品茶馆在都城数家茶馆中买卖最是昌隆,不想本日头一回到此,见的竟是座无虚席,叫人连拼桌的机遇都没有。
张均枼看了眼牟斌,随便问起:“你们是锦衣卫吗?”
张均枼面露忧色,施了一礼方才坐下。
老板娘回过身,素手指着说话的那人,娇媚一笑,出声道:“油嘴滑舌。”
“不必了,”张均枼留步,“我只是过来等人的,随便寻个坐处便好了。”
话音未落,那锦衣卫已紧紧握住桌上的绣春刀,凌厉清冷的目光中充满了肃杀之气。
说罢又走上去,方踏上最上一层木梯,店小二又问:“那女人你要喝点儿甚么?”
只是那墨衣男人举杯的手臂一向拄在半空,仿佛是怔住了,桌子上也摆放了一鼎香炉,好生奇特。
老板娘招手唤来店小二,低声道:“我方才见阿谁羽士出去了,你上去看看,那两个当官儿的走了没。”
墨衣男人道:“你头上的玉笄,同我夫人的一摸一样。”
老板娘四下里看了看,赔笑道:“今儿买卖好,楼下都坐满了,不过楼上另有间雅座。”
“好嘞!”店小二这才退去。
“谈大哥,你仿佛认得他们?”
张均枼终究开口,冷冰冰的问道:“楼上清净吗?”
张均枼怔怔,“为何要休?”
“真巧,我畴前也熟谙一个百户,只是我不知他叫甚么,他也未曾同我说过他的名字,”张均枼笑问:“你叫甚么?”
这墨衣男人模样生得极是俊朗,面如冠玉,目似朗星,只是垂着视线,眉头微皱,便黯然失容,仿佛有几分悲观。
“清净,”老板娘笑意不减,“楼上阿谁配房,最是清净了。”
“欸。”
“这两位都是锦衣卫,你在朝为官,当与他们结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