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,”南絮应道后,这便出了门去。
朱厚照笑道:“母后随儿臣出去,旁人定觉得我们是姐弟。”
朱厚照南巡至正德十五年,方才回京,回程途中,游镇江,登金山,又自瓜州太长江。八月又路过清江浦,当时气候明丽,朱厚照见水上风景颇是斑斓,又见鱼翔浅底,顿时起了渔夫之兴,因而自驾划子捕鱼,哪知提网时不慎落水。
张均枼仓促之下赶至豹房之时,正巧撞见杨延和从里头出来,杨延和见张均枼过来,便躬身唤道:“太后。”
只是因为朱厚照的病,一行人本来只需一个月的路程,硬生生的走了四个月,直至正德十六年正月初,朱厚照方才回到都城。
正德十六年蒲月二十七日,朱厚熜继天子位,于次年改元嘉靖。
正德十四年,朱厚照请辞张均枼,离京南巡,张均枼准了。南巡一起,除了亲征安定宁王朱宸濠之乱,旁的倒也未曾出过甚么乱子,可回京途中,朱厚照本身,倒是出了变乱。
赶巧当时这气候也是极差,这病方才见好,不过几日,又逢春季,这下一着凉,本来风寒便成了肺积水,虽说朱厚照患疾,可路程却未就此停下,何况,他们这一行人本就是筹算回京的。
这母子二人皆晓得眼下这情势,只是都不肯说出来,张均枼取来腰间的帕子,伸手去为朱厚照拭去了额上的盗汗,张均枼收回帕子,道:“照儿长大了,受不住母后的管束了。”
想他朱厚照自小在宫里长大,虽说有一身好工夫,倒是没有游水的本领,落水后一时候手忙脚乱,一阵扑腾,虽说叫人救起,却也呛了水,加上受了惊吓,竟是落下了病根。
他不想叫张均枼瞥见他死时的模样。
张均枼顺着他,言道:“你见到你父皇,记得奉告他,母后很快就去找你们,到时我们一家五口,就能团聚了。”
朱厚照顾了这一声,而后偏过甚,朝里头看了一眼,随后又回过甚,望着张均枼道:“母后,照儿俄然想吃蜜饯了。”
张均枼预感一贯极准,南絮听了叮咛,正要赶去豹房,哪知方才出了仁寿宫的正殿,便见豹房的小寺人慌镇静张的跑过来,只说朱厚照怕是快了,这会儿想见太后。
想当年朱祐樘活着上,朱厚照的性子但是像极了朱祐樘的,朱祐樘生来温纯,朱厚照亦是温厚,朱祐樘谦恭,朱厚照亦是知礼。
可自朱厚照登上皇位后,他昔日那温厚知礼的性子,便永久不复,唯有这怠惰荒yin的脾气,朱厚照与当年的朱祐樘,但是涓滴没有相像之处了。
朱厚熜如愿高傲明门进皇城,由午门进宫,也如愿当即即位为帝,更是如愿当晚便住进乾清宫。
谁想他朱厚照住在豹房养病,至四月过半时,已仿佛到了垂死之际。
朱厚照笑了笑,道:“儿臣长大了,也还是母后的皇儿啊。”
杨延和早已考虑好,是以道:“《皇明祖训》言,兄终弟及,依老臣之见,已故兴献王宗子朱厚熜最为适合。”
张均枼回身去取蜜饯时,已是满面的泪痕,朱厚照此言何意,她这个做母亲的,天然清楚,她晓得,这是朱厚照告别的一种体例,以是她出去,便没有再归去。